百家讲坛 千秋是非话寇准（十二）一壶珍珠 的, 王, 百家讲坛, 千秋

寇老西儿

真宗继位以来，边境战事不断，“四夷来朝”的局面想都不敢想。唯一可以称道的只有澶渊之盟，而这个给大宋王朝带来一百多年和平的盟约，在真宗心中却充满了屈辱感，那么，真宗皇帝的委屈来自哪里？有什么办法能帮他铲除内心的屈辱和不安呢？

     首先就是把寇准撵出中央，眼不见为净。但这只是第一步，真宗还必须从过其他途径找到信心，这时候，王钦若给他说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封禅泰山，要人造祥瑞，这些行动必须要得到一个人的支持，他就是王旦。寇准被撵出中央之后，王旦继任宰相职位，王旦和寇准太宗朝同榜进士，他比寇准大五岁，早年在地方上任职。

     真宗继位后，王旦得到飞速提拔，直到官拜宰相高位。和大起大落的寇准相比，王旦的仕途之路要稳定顺利得多，这都得益于真宗皇帝对他的信任，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得到一份来自真宗皇帝的贿赂。

     而这个离奇事件的根源在于—真宗皇帝希望大宋上层领导机构，能够全力配合他一起造假，并通过封禅大典树立自己的威信，重振帝国的雄风。于是，在大宋的庙堂之上，一连串荒唐事不断上演。

     那么，谁是这些荒唐事情的始作俑者？没有了寇准主政的大宋王朝，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澜？

     北京大学赵冬梅副教授和您一起走进大宋初期的那段曲折多变的历史当中，为您讲述系列节目《千秋是非话寇准》之《一壶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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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三年2月25日，寇准被赶出了中央，王钦若升为了枢密院的长官。这人跟契丹打不行，跟自己人打，那可是独孤求败了。真宗呢?心中的屈辱仍不能洗涮。常常回荡起王钦若的声音。一个堂堂大国皇帝也被人堵着签约了，澶渊之盟是屈辱的，这是王钦若的话，但是，真宗心中一直都有，只不过是王钦若才说开了。

    签约不是真宗自己的主张吗?我们也算过账，这本是划算的事，对宋朝是好事，为什么真宗还有屈辱的感觉?注意他不是觉得吃亏，是觉得委屈。钱是他可以接受的，他算的不是经济，是观念是感情账。这种观念与感情账是怎么算的呢?得了解古代中国人的天下观。跟其他历史悠久的古代文明一样，他们也相信这是文明世界的全部。中国就是天下，天下就是中国。凡中国之外的，外国都是夷狄是野蛮人，是无法与中国人比的。古代中国是不承认有所谓其他国家的事。所以古代没有外交部，没有对外关系。

    不过，古代中国也热爱和平，这种概念与今天国与国平等的概念是两码事，他们关系的是四夷来朝，外国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是对方主动的，来朝，是来朝拜中国的皇帝，按中国的礼仪对中国皇帝行三叩九拜之礼。中国皇帝觉得最好境界是重译来朝，使节与中国皇帝间不懂语言，没有直接翻译，得几个翻译一字排开，多层翻译后，才终于变成听得懂的话。当然意思是热爱中国。这是古代帝王理想的和平境界。

    到底真宗心中有什么屈辱，要他铲除呢?

    誓书里，写着，大宋皇帝谨致誓书，于大契丹皇帝阙下，把对方当作平起平坐的另一个皇帝来看待，这与刚才说的理想相差十万八L千里。真宗的心理像，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年想速和，只要结束战争，真宗是什么都愿意，现在和平了，要伟大的中国皇帝形象。怎么恢复呢?这是后澶渊时代的心理难题。这只能跟王钦若说，王钦若说，发兵收复幽卅l，不就一雪前耻了吗?真宗可是怕打仗呀。这话白说，他也是想白说的。真宗说，怎么能又打仗呢?得另想办法。王钦若说，只有封禅泰山，才能一雪前耻。

    封是到泰山上去祭天，下来后，在下边祭地，叫禅，本是战国时山东诸侯国的祭祀，因为山东就这儿最高，离开最近。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泰山不是最高的，但是耐不住山东本土儒生的忽悠，秦始皇也去了，从那之后，封禅成了最高级别的祭祀。东汉时，官方有定义，天下太平功成，封禅以告太平也。如果统治天下太平，就可以举行封禅大典，这是后来通用的解释了。所以，封禅与天下太平的逻辑是先太平，后封禅，可是许多帝王就是用这种形式来表明太平了。

    用这个办法来，真宗很动心。但是，王钦若说，得天降祥瑞，上天降了旨，才能去。祥瑞，是上天批准天子去封禅的旨意，通过各种符号来表达。可以是传说中的动物像凤凰龙，也可以是自然变异，像白鹿，白乌鸦。这些太罕见了，万一没有，怎么办?真宗是老实人，想到有可能不配合，就发愁了。

    王钦若说，这未必有。其实古代就有，人造祥瑞的事。只要深信，跟天降祥瑞没两样。但是，造假，造上天的假，要是怪罪，怎么办?一天晚上，他去看书，想寻找答案。陪在身边的只有一个官员杜镐，他间杜镐，“河出图，洛出书”，是怎么回事?这是古代最著名的两大祥瑞事件。“河出图”，讲的是黄河上出了龙，背上有许多不同符号，伏羲据此制作了八卦。

    “洛出书”，是讲大禹根据龟背上的字写了《洪范》。这是上古圣王。这是真是假呢?真宗想知道。杜镐不假思索地说，  “此圣人以神道设教”，借此来教化百姓的呀。真宗心花怒放了。王钦若真没有骗自己呀。他决定封禅，他此前得做王旦的工作。这是他现在最倚重的大臣。他当然最喜欢王钦若，但是王钦若不是他最信任最倚重的。从前最倚重的毕士安，现在就是王旦。

     真宗信任王旦的原因是什么呢?

      真宗在位25年，王旦在中央领导上千了十八年，不间断。还有十二年是宰相，有六年就他一人说了算。真宗非常信任倚重他。有大臣来请示时，真宗总会间，王旦以为如何呀?甚至有些事，王旦直接批为皇上认为如何。别人批评时，王旦都不用辩解。有宰相，单独向真宗说，真宗说，是我让他干的。二人的信任来算何时的呢?我好奇。我讲了宋的许多事，大家也注意到，要想建立这样亲密信任的关系，要特殊的原因。像前边讲太宗与寇准，肯定有特殊机缘，通过这个机缘，由此建立特殊的关系。真宗与王旦间，如何建立的呢?我没从史料中见到。那么，只能从王旦的为人品格上找原因。真宗信任应该有非常重要的原因。王旦为人极其低调。像假传圣旨上，皇帝允许他专权，他跟谁都没有说，甚至副宰相批评时，他都不说。

     这些副宰相道歉，王旦说，“正赖诸公规益”。没有丝毫忌恨，这正是他的小心与低调之处。这是当时最受推崇处。还有，王旦包容大度，善于维护团结。一个骗子被抄家，抄出两箱信，都是达官贵人的信，请他算命的，真宗觉得不得了，难道都与这个人有勾结?有可能是政治的清洗。

     只有王旦敢劝，拿着当年自写的信，跟真宗说，我没发达时，也干过这事，如果要抓，从我抓起吧。真宗不想放过那些人。王旦说，我为宰相，要执法，也犯同样的错误。还去治别人的罪，干不了。于是，王旦让人烧了。真宗要不到这些了，所以官场躲过一场清洗。王旦这种形象正是好宰相的形象。与寇准的高调当然正好相反。

     王旦对于封禅的态度是什么呢?表现的是不冷不热。现在，真宗心里踏实了，想大干一场，当然得拿下王旦。但他必须巧妙地说服王旦，这事得自己出马。真宗一天召进王旦，在非正式场合请王旦吃饭喝酒。不讲君臣之礼。席间聊的都是高兴的事，要告退时，真宗让人拿出酒，对王旦说，这个非常好，你回到家里，跟家人慢慢品尝。好端端的，怎么这样赏一壶酒呢?里边是什么?王旦回到家，关上门，慢慢地坐下来，打开壶，忍不住啊了出来。不是美酒，是珍珠。这时，珍珠的价值是一斤珍珠一千钱，六百两银子或者六十两金子。这么大圆的珍珠，在开封可以置最家华的宅子。皇帝要贿赂宰相，真是一切皆有可能。李沆为相时，真宗当上皇帝不久，李沆只要报上灾情，都会报告给真宗，搞得真宗天天苦恼。

     王旦觉得过意不去，觉得有必要都惊动皇帝吗?李沆说，皇上正年轻，得知道四方艰苦。要不然，一腔热血不知去向。所以必须让他知道世道艰难。李沆的道理王旦能接受。但是心里没当回事，让李沆看了出来。李沆说，我老了，看不到这些，只怕有一天，你要担忧的事呀。这些人是同年，是太平兴国五年的进士。李沆比王旦大十岁。王旦比真宗差不多大十岁。那时觉得担忧还很远，可是李沆才去世三年，现在却来到了面前。王旦心里闪过许多念头。真宗要封禅是铁了心了，他不可能拉得回来。王旦不会面对面地反抗。

     第二呢，王旦隐约觉得感动，皇帝为说服自己，竟然绕了这么多弯子，说明重视自己。三呢，王旦有自己的态度，不是支持，也不是很反对，借此来宣告天下太平，他也能接受，向契丹等宣告宋处在太平盛世，不失为一人办法。这是好事。但是，王旦在心里祈祷不要太闹大，要适可而止。因为是这样的低调的王旦，所以，真宗送上珍珠，也因为这样，真宗才敢送来珍珠。这场戏怎么样呢?下集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