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多年前,一位普通美国观众在看完中国古代山水画后留下这样的疑问: “看你们的画,尽是些山峰、石头、树林、流水,难道说中国人都是住在山里面吗?”
故宫博物院,在台北近郊外双溪。这里蕴藏着中华民族历代的艺术珍品,那是中华文化的脉络和具体表现。一段拍摄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台湾新闻影片,记录了一次关于中国古代绘画的研讨会。
从这些珍贵的历史资料中,我们可以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这个画面中谈笑风生的两位先生,留着长须的是著名画家张大千,而在画面右侧和他交谈的是国学大师林语堂。
作为中国绘画的爱好者,蒋介石的夫人宋美龄到会发言。在这次研讨会上,公开展出了1949年从大陆迁台的多幅故宫藏画。
新闻同期:中国古画是独一无二的,深含着诗意与灵感,并具有深刻和谐性,且又能使人们感受宁静的吸引力。这就是中国画之能够超越国界的特点,这就是使国外八十位代表不辞千里出席盛会的原因。
这些都是中国绘画史上最具代表性的巅峰之作,大多被台北故宫定为限制级展品。
1996年1月,在台北故宫门前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示威活动。台湾岛内的各大媒体也闻风而动。
新闻同期:故宫把三十年不曾离开故宫的稀有珍贵国宝借展到美国,立刻引起许多艺文人士的抗议,认为故宫不但一次出借太多的文物,还包括故宫镇宫三宝范宽《溪山行旅图》等二十七件的限展品风险实在太大了, 时任台北故宫展览组组长的周功鑫女士为我们讲述了事件的起因。周功鑫介绍说:因为这里面有几件东西他们认为不该出去尤其是几件,像范宽的《溪山行旅》、郭熙的《早春图》、李唐的这个《万壑松风》以及这个汝窑。他说这些都是国宝又国宝级的,顶级的国宝级的文物。
这些珍贵的古代书画作品历经了几百乃至上千年的岁月,早已十分脆弱,只要暴露在光线和空气中,就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因此,台北故宫规定,普通书画展览必须间隔一年半以上,才能再度露面。
而从近万件台北故宫书画收藏中精选出的七十件限展品,展出时间控制得则更加严格。通常是每三年展出四十天。
而即将赴美的二十七件限展品不久前才刚刚展出过。
为了让民众放心,台北故宫向媒体公开了赴展准备过程,并承诺回到台北后再安排归来展,接受民众的检验。
新闻同期:以书画来说,要先放入有海绵保护的木箱中,放入调湿剂并且在木箱外面贴上胶布来保持箱内的温湿度,最后再放入有保利绒以及海绵保护的大木箱。
胡赛兰,负责当年赴美展文物的包装、押运工作。她回忆道:一个好大的箱子里面只有一张画,里面要怎么样去防震、防湿、防潮,万一掉到水里面水不会进去;万一有什么震动、掉落的话不会受影响。这些都是经过了很久的大家的研究和测试。
尽管台北故宫作了许多努力,但最终还是迫于舆论压力,将二十七件限展品中的二十三件收回,只安排了四件参展。号称台北故宫镇馆之宝的三幅宋代绘画 《溪山行旅图》、《早春图》、《万壑松风图》被禁止出岛。
和1996年中华瑰宝展坎坷的开场相比,1961年那次国宝赴美展的出行却显得十分平静。
台湾第二大港口——基隆港,1961年2月14日,这一天是中国农历除夕,基隆港的空中飘着清冷的细雨,一艘巨大的美国军舰停泊在码头上。中国古艺术品赴美巡展的二十三箱文物被搬上这艘军舰。
当年,只有十一岁的李在中在码头为父亲李霖灿送行。李在中回忆道:基隆是雨港,下雨得很多。所以我一直都是觉得那个是细雨濛濛。大概到两三点钟的时候这个古物就已经全部上舰了,我们那个时候就准备要回家,回台中了,因为我哥哥还等着吃年夜饭。
这是大陆文物运抵台湾后首次大规模外出展览。李霖灿和同事那志良负责这次巡展的押运工作。
从基隆港出发的这天起,李霖灿就开始记日记,一直记了五百三十天:
“2月14日 星期二 雨 基隆 除夕”
离家越来越远,责任越来越重,近年来心情甚为恬静,这一夜我睡得不大安稳。”
李霖灿,早年毕业于国立杭州艺专,师从国画大师李苦禅,抗战爆发后,他随学校南迁到云南,曾在玉龙雪山下,对当地纳西族文化作过深入的研究。
1949年1月,李霖灿奉命押运中央博物院文物来到台湾。没想到,就是这次押运,让他与中国古代绘画结下了一生的缘分。
上世纪六十年代是一个充满了竞争和躁动的时代。
1961年5月25日,美国总统肯尼迪宣布了著名的“阿波罗”登月计划。
第二天,中华古艺术品赴美巡展开幕了。
对于美国文化界,这次巡展引起的轰动并不亚于伟大的登月计划。
这次展览仅元代之前的古画就有九十件,几乎囊括了运到台湾的所有绘画精华,其中《溪山行旅图》、《早春图》、《万壑松风图》更是代表着中国古代绘画的最高水准,:“5月26日,星期五,雨,华盛顿首展。最大的一个陈列室中都是国宝字画,尤以范宽的溪山行旅巨制得天独厚。”
这是一千年前北宋画家范宽的代表作品。被誉为宋代绘画的第一神品。 矗立在画幅正中央的是一座高大的山峰,细线般的瀑布在高山深壑间飞泻而下,隐没在云烟缥缈的深渊中 。一队商旅行进在摩天巨岩与深邃林莽间。这幅画的构图并不复杂,画家却用密如雨点的墨痕将山峰高不可攀的气势表现的淋漓尽致。对于范宽的生活,即使是在北宋时期的这部书中也记载得十分简略。
我们只知道这位隐士喜欢饮酒,终日端坐在岩石上放眼四望,任时光在山谷的风中流逝。
台湾艺术批评家蒋勋,对于《溪山行旅图》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蒋勋认为:他觉得生命是一个过客,我们在走进一个山水里面去,我们还没有爬山之前,抬头就看到那个山,对这样山有很多的向往,很多的,很多的渴望,很多的期待,然后慢慢走进山里面去了,在山里面的时候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快乐的、不快乐的事情,可是峰回路转,他其实就是生命的态度,等到他爬完山了以后,从山回看到自己刚才走来的那一条路,他知道繁华也过去幻迷也过去了。
这是后人模仿范宽风格的作品,据说画中坐在岸坡上的隐士就是范宽。
距离陕西省西安市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有座翠华山,传说这里是老子归隐的地方。直到今天,这里还依然居住着许多悟道修行的隐士。
范宽一生都隐居在此,从没有离开过。《溪山行旅图》的风景原型应该就是这里。
对于大多数美国观众来说,或许很难理解隐士文化对于中国人的深层哲学含义,但中国古代画家笔下雄浑的山川河流却让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共鸣。
李霖灿在他的日记中这样总结这次巡展:“在大部分美国人心中,东方文化的主流由原先的在日本改正为在中国。”
新闻同期:运往美国展览的古代艺术品两百五十三件在美国展览完毕,分装二十四大箱,安全运返台湾,历时一年的赴美巡展取得巨大成功,这是1962年国宝返回台湾后在北沟对民众展出的新闻纪录片。
当时在展厅里欣赏《溪山行旅图》的观众可能并不知道,这副画中隐藏了几百年的一个秘密是4年前才刚刚揭晓的。
由于在这幅作品中并没有明显的画家落款,几百年间,人们只能依据史料记载以及明代董其昌在画上的題跋来推测这幅画的作者。直到1958年8月5日这一天,在画中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发现了画家的签名。发现者正是李霖灿。由于这张画画幅巨大,要想在里面找到细小的签名如同大海捞针,于是,李霖灿采用了画方格的方法。这是一种在考古发掘时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把需要发掘的区域划分成若干小格,再逐格仔细寻找。
台湾著名历史学家许倬云对于发现签名的过程记忆犹新。许倬云回忆道:满地乱找,你肯定找不着。这个就是考古学上画方格的事情,就是考古学上打探竿的事情,就是做探坑的事情,那么也就是范宽在树叶这边的签字找着了,就这么找出来的。
李霖灿在回忆录中,对与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是这样描写的: “忽然一道光线射过来,在那一群行旅人物之后,夹在树木之间,范宽二字名款赫然呈现。”
除此之外,台北故宫还流传着一个姓牛的老工友发现签名的传闻。胡赛兰回忆道:他是姓这个牛羊的牛,结果有一天他跟我讲,他说,其实我早就看到了,因为他不认识字。
不论怎样,这些轶闻又为本来就充满神秘的这幅千年古画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由于每四年才能展出一次,今天我们无缘一睹这幅旷世名作的真容,只能凭借2006年一次展出时拍摄的影像资料领略它的风采。
据说每逢展出的日子,游客们都会循着树丛去寻找画家的签名,早已成为一项固定的仪式。 除了《溪山行旅图》之外,还有一幅《雪景寒林图》据说也是出自范宽的手笔。两幅画本来都是故宫旧藏,《雪景寒林图》在1921年被末代皇帝溥仪从故宫盗出,流散民间,现在被天津博物馆收藏,成为镇馆之宝。而《溪山行旅图》则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末随故宫其他文物一起来到台湾。
或许每个中国人心中都有一个关于自然的童话。如果不能实现归隐山林的愿望,他们就会将诗化的自然搬到城市中。
位于台北故宫旁的这处中式园林,名叫至善园。园中有块叫“坐看云起”的石头,它的名字来源于唐朝诗人王维的一句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植林叟,谈笑无还期。
近千年来,这一直是中国文人所向往的人生最高境界。而描绘这样隐居生活的山水画作,自然也成为了自宋元以后中国画家们最热衷的主题。
蒋勋介绍:庄子不断把人带到山水里面去,他一直在讲人籁不如地籁,地籁不如天籁,就是人间的声音再美都美不过大地的声音,叫做地籁,那大地的声音再美,美不过天空、自然的声音,就是天籁。那我们现在还用天籁这个词,所以我相信它其实有一个很长的传承,在传承到了宋朝水到渠成,那么这个山水画才成熟起来。
这是中国现存年代最早的一幅山水画,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两晋隋唐时期,人物以及现实场景一直是中国画家们描绘的主题, 山水仅仅是作为陪衬的背景,被认为是没有精神可言的,而到了宋代,画家们对山水画的态度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这是台北故宫宋代绘画中年代最早的一幅。画中这位神态威严的人名叫赵匡胤,是宋朝的第一位皇帝。这位中国历史上唯一的职业军人出身的帝王,却对于文化艺术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在他的影响下,他的子孙们也继续发扬了五代以来宫廷画院的传统,由此开创了一个文艺繁盛的新时代。
北京故宫书画部副研究员杨丹霞介绍说:我们就可以看到,北宋也好,南宋也好,他们的绘画所表现出来的一些风格,都是在皇帝所认可的,甚至是他们所主张倡导的一些风气下面而运作、来进行的。画苑的画师他的来源,主要来源于考试。有的甚至是由皇帝亲自主持的考试。
台北故宫另一幅镇馆之宝《早春图》,作者郭熙是宋神宗时期的宫廷画师。郭熙认为山水是有生命的。在这张画里,他并没有像前辈范宽那样把山画得雄浑大气,而是让整个画面充满轻松的戏剧式风格。
宋神宗对郭熙的画十分喜爱,甚至专门腾出一座宫殿用以悬挂他的作品。
从画中作者的签名可以看出,画家完成这幅画的时间是1072年,这正是他在宋神宗身边享受皇恩的幸福时光。然而,这样的好日子并没能持续多久。
神宗死后,继任的新皇帝似乎并不欣赏郭熙的画,于是将它们从宫中的墙壁上撤换下来。
一次,有位官员发现,在宫中擦桌案的抹布竟然是被撤换的郭熙画作。于是小心地请求得到这批画,不料第二天竟被恩准。
或许,当年要被改做抹布的那一批画中就有这幅《早春图》。
2006年12月25日,台北故宫举办了一个以宋朝文物为主题的大型展览,展览定名为大观,这是宋朝第八代皇帝宋徽宗的年号。
徽宗本名赵佶。这是他十八、九岁时的画像。这是台北故宫所藏帝后画像中最儒雅俊秀的帝王。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帝王,他只爱弹古琴、论书画、侍弄声歌辞赋、欣赏盛开的牡丹、把玩典雅的汝窑瓷器和品尝极品的茶叶。
在台北故宫收藏的许多北宋宫廷绘画中,都会看到这样一个记号。这是这位艺术家皇帝为自己特别设计的签名——天下一人,他在各个艺术领域中表现出的超绝才华确实无愧于这个称号。
徽宗笃信道教,渴望长生不老,在他看来,奇花异石是为他营造太虚幻境的最佳建材。他让人在首都汴京的郊外用太湖石堆建了一座万岁山。这是当时地球上最豪华的花园。
宫廷画家李唐画了一幅《万壑松风图》,画面中描绘的巨岩重岗,云雾缭绕的景象,或许就体现了宋徽宗的这种追求。李唐喜欢用一种被称为“斧劈皴”的笔法来画岩石,仿佛“铁挫”一般的笔墨运用使得这张画更加具有阳刚气质。
历经八百多年的风雨,画面当初艳丽的颜色开始暗淡剥落。只有岩石下一曲流动的泉水,静静地流淌了几个世纪,画家的落款隐密地写在主峰左侧的一剑远峰之中。
甲辰指的是徽宗宣和六年,公元1124年。再过两年,北宋王朝就要在就女真人的铁蹄下彻底崩溃了。
徽宗最终没能长生不老,被俘后死在了冰雪覆盖的五国城。
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他一生的浪漫、孤独和痛苦,最后都化作了这一句悲叹。
1995年北京故宫迎来了一批台湾游客,台湾媒体跟随拍摄了一段影像。
他们看到的是北京故宫的镇馆之宝《清明上河图》的真迹。宋徽宗是这幅长卷的第一个收藏者。这幅描绘北宋帝都的巨作如今依然完好,而昔日的汴梁城早已不复存在。
在今天河南开封的龙庭公园,水面以下六米深的地方,是《清明上河图》中描绘过的北宋都城:汴梁。和这座城市一起被淹没的,还有一个帝国华丽的梦。
就在徽宗被囚禁在荒凉的五国城时,他的第九个儿子赵构在临安建立了南宋王朝。
临安就是今天的杭州。这里秀美的自然风景,让南宋的画家们创立了一些与前朝迥然不同的新风格。
今天,我们依然可以从这些台北故宫馆藏的南宋绘画中,领略到一千年前江南秀美的风光。蒋勋介绍:北宋刚才提到说,它是一个大山的中峰鼎立,它以山作为主题,它在追求山的稳定性。那么到南宋它其实追求水的灵动、空灵性,所以画面的留白越来越多。
2008年 1 月,我们来到了浙江省博物馆,博物馆研究员查永玲为我们展开了一幅元代山水画。
新闻同期:这一张是我们浙江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在它一分为二了以后很象征性的就是有一半留在我们大陆,有一半到了这个台北的故宫。
浙江博物馆馆藏的这幅画是元代画家黄公望《富春山居图》长卷的一小部分,又被称作《剩山图》。
这一幅是馆藏于台北故宫的《富春山居图》,描绘的是中国南部富春江沿岸的风光。连绵起伏的丘壑峰峦,丛林村舍、渔舟小桥,云山烟树,极好的传达出作者淡泊悠远的心境,被后世称为中国山水画长卷“第一神品”。
黄公望开始创作《富春山居图》的那一年,已是七十八岁的高龄。在长达三年多的时间里,只要一有兴致,他就提笔描摹,把自己心中的山水尽情描绘在画卷中。蒋勋介绍说:全世界都在用颜色在画画,我想中国人有一天一定要解答,为什么中国人大胆到我不用颜色画画,我就用水墨,因为这里面有一点像我们形容说彩色的照片常常是当下的,黑白的照片给你感觉是回忆的。就是因为他过去就是繁华去尽了以后,他在回忆当中,他会觉得生命有一个安静下来的力量。
黄公望被后世文人推崇备至,而对他产生过巨大影响的前辈赵孟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赵孟頫是赵宋王朝的皇族后裔,宋朝灭亡后在元朝做了大官。这使他成为历史上颇受争议的人。正是这样一个让文人不齿的人开创了中国文人画的先河。他的艺术理念得到了文人的集体认同,包括那些嘲讽他变节的人。
这一幅如梦境一般的山水画,是画家赵孟頫特意为一位思念家乡的朋友创作的。画面中馒头状的山叫鹊山,三角形的山叫华不注山,是济南的地标。平板的屋舍、稚拙的柳树、简单勾勒的小人,更像是一幅充满儿童趣味的作品。
杨丹霞介绍:自然的山川和他心中的理想相结合这就是中国山水画的一个核心和真谛。
蒋勋认为:万物静观皆自得,那么我们在生命里面看到所有的现象,我们怎么样自己找到一个安静的力量去看这个山、水,看山、山水,其实也是在看自己生命的一个过程。
中国人对山水有特殊的情感,那不是一个可畏惧要抗争的自然,而是可以行走,可以远望,可以游玩,可以居住的自然。
台湾大学位于台北市。1965年李霖灿应台湾大学历史系之邀,在这里讲授“中国美术史”。这是台大唯一的艺术导论课。这门课李霖灿一讲就讲了二十年。
1999年李霖灿在加拿大去世,享年八十七岁。
他生前在文章中写道,在他的生命里 ,最快乐的事情,一个是在故宫看画,另一个,就是在曾经工作过的云南看雪山。谁知直到生命的尽头,他依旧没能回到大陆,没有再看一眼他魂牵梦绕的玉龙雪山。
生前,他剪下一缕头发,寄给友人,嘱咐将其埋在玉龙雪山下。在当地纳西族的传说里,由此处可通往理想中的天国。
从1925年在北京对大众开放,再播迁到台北的外双溪,这里收藏的每一件艺术珍品都经历了一段漂泊奇旅或是冒险传奇,时间横跨八十年,每个展览的展品中,绘画总是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
这些附着着中国人敏感心灵和微妙哲学的绘画,过去由帝王收藏,如今,在博物馆的墙壁上,沉默不语却万丈光华,荡涤心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