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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瑶瑶

    经过几天的精心准备,督查室内部举办的党建工作会议终于在周三上午召开了,除了几位重量级的省委常委外,梁桂芝还邀请到了省党建研究会的会长及几位特邀研究员出席,主席台上的领导们都做了重要讲话,会议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会场内的气氛很是热烈,掌声不绝于耳。

    梁桂芝的心情极好,脸上始终挂着生动的微笑,但会议结束时,她送诸位领导下楼,省委常务副书记孟停下脚步,转身和她低声攀谈了几句,梁桂芝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僵硬,在不自然地扶了扶眼镜后,才恢复了正常的神情,微笑着连连点头,孟走远后,梁桂芝才黯然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办公室,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出来。

    王思宇在回到办公室后,赶忙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狠狠地吸了几口,接着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来,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上‘戒烟、戒酒、戒色’六个字,然后端着茶杯凝视半天,摇摇头,把这张纸团成小纸袋,丢进垃圾篓里,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三样东西,王思宇没有把握戒掉任何一项,尤其是戒色,那种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他肯戒,底下那位都不会答应。

    下午是厅机关的篮球比赛,王思宇在预赛中替补登场,他今天的手感热得烫,三分线外频频炮,九投六中,外加两次低手上篮得手,独得二十二分,引得围观的人群赞不绝口,王思宇美得合不拢嘴,比赛结束后还迟迟不肯离场,抱着篮球站在球场边拍了十几张照片,贺焰飞那马屁精更是捧着一个黑皮本子让他签名,王思宇心情舒畅到了极点,一路哼着歌回到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后,王思宇兴致很高,不时地抬起手腕抖动几下,在喝了一杯茶后情绪才平静下来,闲来无事,打开电脑,连上网络后,他挂上代理Ip,找到了一个前些日子搜到的网站,把u盘插上,下载了几集最近比较火爆h动漫,今天的网络不是很好,卡得要命,等完成下载任务,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王思宇拔下u盘后,也不忘在帖子上面很客气地留言道:“顶一下,楼主辛苦了,感谢分享。”

    关上电脑,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收拾妥帖,王思宇夹上包走出办公室,站在门边,和一众正往外走的科员们打着招呼,这时综合二科的科长6洪杰手里拿着一份卷宗,满脸堆笑地走过来,他轻轻咳嗽几声,众科员赶忙从王思宇的身边走开,快步向楼道口走去,王思宇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卷宗,见上面标着53号的字样,心里就有了一丝明悟,眯着眼睛微笑道:“老陆啊,有事?”

    陆洪杰干笑两声,轻声道:“主任,晚上有安排吗?有人想请你吃顿便饭。”

    “是哪位啊?”王思宇似笑非笑地盯着陆洪杰的眼睛,目光里透着一丝冷意。

    陆洪杰被王思宇看得有些毛,但受人之托,不好推辞,只能硬着头皮讷讷道:“是招商局的张副局长。”

    王思宇笑了笑,摆手道:“饭我就不去吃了,不过你替我捎几句话给他,老外过来投资是赚钱来了,有利润他才会干,要是没有利润,你跪在地上求他,他也不会在华西建厂,我们的某些领导干部和外商打交道的时候,还是要有一些底线的,不要总是一副奴才相,那个法国佬在餐厅殴打服务员,招商局的某些同志非但不制止,还出手帮忙,我不知道他们的立场到底在哪里,请你转告张副局长,招商局的某些同志该补钙了。”

    陆洪杰见王思宇的口气不善,话锋凌厉,不禁额头冒汗,连声道:“好好……”

    王思宇把话说完,皱皱眉头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陆洪杰赶忙道:“没有了,主任。”

    王思宇点点头,迈步向前走去,只走了几步,就停下来,转头冲站在原地的陆洪杰道:“老陆,这个案子交给老朱办吧,你既然和张局熟,就回避一下,好吧?”

    陆洪杰呆了一呆,赶忙哦了一声,轻声道:“好的,好的……”

    走出省委大院,王思宇来到路边,贺焰飞把车子开过来,王思宇坐进去,小车汇入主道,向省电视台家属楼开去。

    在车里,贺焰飞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打火机,为王思宇点上烟,眼睛看着前方的路面,轻声道:“主任,要驾照吗?我一朋友在交警队,需要的话我给你弄一个来。”

    王思宇点点头,摇开车窗,一阵凉风从窗外涌入,他不禁拉了拉衣领,轻声道:“好吧,过阵子就用你这车练练手。”

    贺焰飞忙点头道:“没问题,您什么时候想练车,给我打个电话就成。”

    王思宇笑了笑,没说话,这时兜里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廖景卿的手机号,王思宇赶忙接通,电话那边传来瑶瑶奶声奶气的嗓音:“舅舅,舅舅,过来吃饭啦,妈妈为你做的糖醋鲤鱼,还有好大好大的牛扒呢!”

    王思宇微微一笑,忙轻声道:“瑶瑶乖啊,舅舅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后,王思宇瞥见前方有一家大市,忙叫贺焰飞把车子停到路边,他开门下去,到市里选购了一些薯片虾条之类的休闲食品,又买了些瑶瑶喜欢喝的果汁饮料,装了满满两个塑料袋,这才笑眯眯地跑回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桑塔纳进了小区南门,王思宇下车后挥挥手,看着贺焰飞将小车开走,随后腾腾上了楼,瑶瑶从楼上的窗子早已看到他下车,等王思宇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已经开着门守候多时了,看到王思宇后嘻嘻地笑个不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个装满食品的塑料袋,不停地吧嗒着小嘴,王思宇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拍,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小馋猫,想舅舅了吗?”

    瑶瑶忽闪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拉着长音道:“想了!”

    王思宇走进屋子,换了拖鞋,将西服脱下来挂好,抱着瑶瑶坐到沙上,撕开一个包装精美的口袋,从里面拿出薯片,塞到她的小嘴里,继续逗她道:“说说吧,哪里想舅舅啦?”

    瑶瑶一边嘎巴嘎巴地嚼着薯片,一边夹杂不清地道:“哪都想了!”

    王思宇捏着她的小鼻子轻轻扭了扭,微笑道:“哪里最想?”

    瑶瑶忙拿小手指指心房的位置,又指指小嘴,嘻嘻地笑了笑,王思宇松开手,‘吧嗒’一声,在她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瑶瑶腻在王思宇的怀里,不时踢着双腿,摇头晃脑地撒娇道:“舅舅,舅舅,下次多买点烧烤味的。”

    王思宇点点头,这时廖景卿从厨房探出头来,俏声道:“长青,瑶瑶,过来洗手吃饭。”

    晚饭十分丰盛,廖景卿还给王思宇准备了一瓶啤酒,三个人坐在桌边吃得津津有味,王思宇扒了一个大虾,轻轻地丢到瑶瑶嘴里,低头问道:“瑶瑶啊,告诉舅舅,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瑶瑶把虾仁嚼完,咽进去,又端着碗喝了口汤,歪着脑袋想了想,就奶声奶气地道:“我想要做淑女。”

    她这句话把王思宇逗得哈哈大笑,廖景卿也忍俊不禁,微笑着拿起餐巾纸,在瑶瑶油渍麻花的小嘴上擦了擦,轻声道:“瑶瑶,告诉妈妈,淑女是什么样子的呢?”

    瑶瑶忽闪着大眼睛,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回答不出,王思宇赶忙在旁边提醒道:“瑶瑶,淑女说话是什么样子呢?”

    瑶瑶这回似是想起来了,轻声道:“小小声的。”

    王思宇与廖景卿相视一笑,继续问道:“那淑女怎么走路呢?”

    瑶瑶这回没有半点迟疑,咬着手指道:“慢慢的。”

    廖景卿哑然失笑,放下手中的筷子,在旁边凑趣道:“那淑女是怎么吃饭的呀?”

    瑶瑶眨巴着眼睛,轻声道:“当然也是慢慢的啦。”

    王思宇摸着鼻梁道:“那淑女做事情是什么样子呢?”

    瑶瑶这回不满意了,瘪着小嘴把头摇成拨浪鼓,奶声奶气地道:“人家都是淑女了,还用做事情吗?”

    王思宇听了不禁捧腹大笑,险些笑得跌到椅子下面,廖景卿也不禁莞尔,把瑶瑶抱在怀中,为她夹了青菜,悄声道:“我的傻丫头,淑女也要做事的,知道吗?”

    瑶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伸出小手,在面前的果盘里,抓过一粒葡萄,塞到廖景卿的嘴里,又摘过另一粒,递到王思宇面前,王思宇笑吟吟地含过葡萄,轻轻咀嚼起来。

    饭毕,廖景卿收拾完厨房,就接到一位同事打来的电话,两人轻声交流着,不时出会心的轻笑。

    王思宇陪瑶瑶玩了一会,就信步走进月亮门,来到书房里,一股浓郁的墨香扑面而来,他坐到椅子上,见书桌上的生宣纸上写着一幅字:“陌上繁华,两岸春风轻柳絮。”

    王思宇记得这是《小窗幽记》中的名句,便来了兴致,提起毛笔,饱蘸墨汁,取了一幅空白的生宣纸,在上面写出下句,“闺中寂寞,一窗夜雨瘦梨花。”

    放下毛笔,王思宇把两幅字凑在一起,静静地欣赏了一番,蓦然间,忽地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他慌忙把自己写的那幅字揉成纸团,偷偷地丢到书桌下面的纸篓里,站起身来,抱着膀子向四周望去,假装欣赏屋内的陈设,这时廖景卿已经袅娜地站在门边,冲着他盈盈笑道:“长青,瑶瑶要给你读她写的作文。”

    王思宇点点头,静静着跟在廖景卿的身后,随着她走书房,两人坐在沙上,却见瑶瑶满脸自豪地捧着作文本,站在茶几边,奶声奶气地朗诵道:“我的舅舅,我有一个好舅舅,他的名字叫做廖长青,他个子高高的,眉毛弯弯的,鼻子尖尖的……”

    王思宇笑眯眯地注视着面前粉雕玉琢,充满稚气的小脸蛋,内心之中充满了脉脉的温情,那是一种淡淡的欢喜,虽然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人身心愉悦,如沐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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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色界

    周六的下午,王思宇和方如海一道去了机场,将江美琴、方城、方淼三人送上飞机,回到方如海家后,两人又下了一会象棋,可能是要离开的原因,方如海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王思宇忙开导他,笑道:“老师,江南省可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地,我看来,去那里做官,比呆在华西强多了。”

    方如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抬手把领口的扣子解开几粒,接着慢吞吞地从沙上站起来,从旁边的案子上取过一条干净的白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渍,又走到落地玻璃前,向小区里张望了一会,这才拖着肥胖的身子走回来,坐下后,端起茶杯喝上一口,神色黯然地道:“他乡虽好,非是吾家。”

    这句话颇值得玩味,王思宇摸着下颌反复咀嚼,也在心中生出几分感慨,抬眼望去,方如海的眼神中竟露出无限萧索之意,王思宇忙低低地咳嗽几声,伸手摸起一枚棋子,沉吟半晌后,轻声道:“老师,我倒是觉得,心所安处是吾家。”

    方如海微微一愣,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抬头轻轻瞥了王思宇一眼,脸上浮过一丝笑意,点头道:“你说得倒也不错,只是人这年纪一大,就不喜欢挪地方,不过好在过几年就要退下来了,那时候就能一身轻松,回华西颐养天年了。”

    这时,李婶打开房门,从书房里走出,手里拿着废纸篓,来到两人近前,低头问道:“方台长,今天中午还做斋饭吗?”

    方如海‘嗯’了一声,轻声道:“别忘记加个炒蟹粉。”

    李婶忙点头笑道:“蟹粉冰箱里有,一会我再出去买几样青菜就好。”

    方如海点点头,李婶便转身离开,系上围裙,一声不吭地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此时王思宇已经输了一盘,两人重新摆上棋子,方如海抬手在棋盘上跳了一步马,笑呵呵地摇头道:“小宇啊,怎么你的棋艺一直没有进步啊。”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有些尴尬地摇头道:“我在这方面是真没有天分,让老师见笑了。”

    方如海微笑着点点头,用炮打下王思宇的一个相,拿在手里摆.弄了几下,便端起茶杯细细品上一口,和颜悦色地道:“一会留下来吃中饭。”

    王思宇点点头,眼睛盯着棋盘,有些不解地问道:“老师,怎么开始吃斋饭了?”

    方如海微笑道:“这些日子在听古华寺的静斋大师讲课,中午要留大师在家里吃斋。”

    王思宇微微一愣,便点点头,不再吭声,而是开始专心致志地下棋,两人接连下了六七盘,王思宇仍是一局未赢,每次都输得极为彻底,方如海却已经看出,对面这个家伙棋艺本来就臭得一塌糊涂,居然还在刻意让自己,这棋下得就有些了然无趣,他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抬手拂乱棋子,站起身来,摇头道:“世事如棋局,让不得啊。”

    王思宇正欲辩解,忽地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方如海脸上一喜,抬手看看表,冲着厨房方向喊道:“估计是静斋大师来了,李婶快去开门。”

    李婶忙放下拖布,从厨房里一路小跑,笑呵呵地把门打开,王思宇抬头望去,却见一个年近五旬左右的和尚站在门口,他的后背上还背着一个长长的红木盒子。

    方如海笑吟吟地迎到门口,将静斋大师请进屋来,王思宇立在门边,见这位僧人穿着简朴,衣袖上还打了补丁,但衣裳异常干净整洁,长得慈眉善目,五官中透出一股脱尘之色,不禁也有些恭敬起来,赶忙从沙上站起来,上前几步,站到方如海旁边。

    方如海和静斋大师寒暄几句后,便将王思宇介绍给他,静斋大师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看了王思宇一眼,微微皱起眉头,点点头,轻声道:“王施主,你好。”

    王思宇微笑着回道:“静斋大师,你好。”

    三人在门口攀谈一会,便走到沙边,席地而坐,静斋大师将红木盒子从背上解下,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方如海冲王思宇笑了笑,沉声道:“小宇,静斋大师的琴技了得,极有古韵,一会你也静心听上一曲。”

    王思宇微微点头,静斋大师却轻轻一笑,摆手道:“方台长过誉了。”

    三人端着茶水闲聊了一会,李婶泡了新茶,便脱下围裙,拎着篮子到外面买菜,开始准备午餐。

    静斋大师净手之后,将茶几上的红木盒子解开,从里面取出一张古色古香的瑶琴来,左右各伸出两根手指,扶在琴弦上调了调音,随后便全神贯注地弹奏一曲,王思宇斜眼望去,却见方如海正襟危坐,闭着双眼,表情上竟带着些许虔诚之意,似乎听得入迷,不禁有些暗自吃惊,但也不方便在此时说些什么,只好学着他的样子,静静地听上一曲。

    那琴声舒缓,听起来倒也悠扬灵动,一曲完毕,静斋大师笑眯眯地盯着方如海道:“方台长,你从琴声里听到了什么?”

    方如海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意,轻声道:“清风拂落树叶,小河潺潺向前,空中有白鸟飞过……”

    王思宇怔怔地望着身边的两人,微微皱眉,在他看来,方如海近期的情绪有些颓废,说不定与结识这位静斋大师有关,但仔细想来,方如海因为怀念前妻,心中无所寄托,所以常上古华寺,时间久了,或许心里生出了向佛之念,忆起方如海上次酒后的失态,王思宇也不禁心中恻然,便觉得一个人要是在精神上有了寄托,或许并不是坏事。

    等方如海讲完,静斋大师便微笑着点点头,缓缓地道:“方台长,你说得很对,看来上节课讲的,你都已经领会了,那今天我们就讲色界。”

    方如海微微皱眉,沉声问道:“何为色界?”

    静斋大师微笑道:“谓有诸法,色贪随增,是名色界。”

    见方如海脸上露出迷惑之色,静斋大师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便仔细解释道:“色界,意为色所属之界。三界之一。又作色天、色行天。乃有净妙之色质的器世界及其众生之总称,位于‘欲界’上方,乃天人之住处。此界之众生虽离淫.欲,不着秽恶之色法,然尚为清净微细之色法所系缚,故为别于其下之欲界及其上之无色界,而称色界。此界之天众无男女之别,其衣系自然而至,而以光明为食物及语言。此界又依所入定之浅深次而分四地即四禅天、四静虑处。初禅诸天总称为离生喜乐地,二禅诸天总称为定生喜乐地,三禅诸天总称为离喜妙乐地,四禅诸天总称为舍念清净地……”

    王思宇在旁边听得无趣,又不便打扰两人,便悄悄起身进了书房,坐在椅子上,信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一目十行地看了一会,总觉得心里静不下来,便拿起毛笔,蘸了墨汁,在砚台上轻轻抹了几下,在宣纸上写下‘色界’二字,之后歪着脖子想了半晌,便把‘界’字划去,改成一个‘戒’字。

    此时,耳边隐隐约约地传来静斋大师的声音,“依据《华严经》中所述,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正因你过去的执念,才导致了今天的结局,要想消减你内心的痛苦,除去恶业,得证善果,必须戒掉贪、嗔、痴三毒……”

    中午在吃斋饭的时候,饭桌上谈笑风生,席间,王思宇接到俞汉涛打来的电话,约他到西郊的罗敷山水库钓鱼,王思宇拿着手机走到落地窗户前,见外面日照很足,风也不大,便动了心思,只是觉得下午出门有些晚,来回的时间都耽误到路上了,有些得不偿失,俞汉涛却笑道:“那边有住宿的地方,咱们可以在那住上一晚,周日晚上再回来。”

    王思宇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便轻声道:“俞书记,稍等,我十分钟后给你打过去。”

    挂断电话,他忙给廖景卿打过去,把事情讲了下,说下午想带瑶瑶去罗敷山水库玩,在那里逗留一天,明天晚上再返回城里,廖景卿听后也很高兴,便很痛快地答应下来,王思宇这才轻轻吁了口气,重新给俞汉涛打过去,两人约好时间,王思宇特意嘱咐他,一定不要暴露身份,俞汉涛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王思宇回到饭桌上,简单地吃了点饭,便起身告辞,方如海和静斋大师聊得正投机,便没有挽留他,而是微笑着目送他出门,继续笑吟吟地问道:“静斋大师,何为真心?何为妄念?”

    静斋大师微笑道:“真心用而不著,念而无住;妄念处处粘滞,事事挂碍……”

    王思宇返回家中,穿了一身运动服下了楼,直奔小区南门附近的廖景卿家走去,刚刚走到拐角处,便见廖景卿笑盈盈地牵着瑶瑶的小手走出防盗门,两人也同时现了王思宇,一齐向他挥手致意。

    外面的天气还是很冷的,廖景卿已经在风衣里面套.了件白毛衣,但她天生丽质,身材极好,无论穿什么样的衣服,看起来依旧是那样的苗条可人,亭亭玉立,远观淡若烟柳,近看明艳绝俗,看得王思宇怦然心动,想起色戒二字,摇头苦笑道:“面对如此佳人,不戒也罢。”

    而瑶瑶则被裹成了一个大粽子,身上穿着厚厚的花格子衣裳,手上戴了毛茸茸的手套,脸上也缠了一道围巾,只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露在外面,冲着王思宇眨个不停。

    王思宇微笑着走过去,抱着瑶瑶上了银白色的锐志车,廖景卿坐在前头动车子,小车在院子里挑过头,缓缓驶出小区,停在南门的道边,不到十几分钟的功夫,俞汉涛便驾车赶到,王思宇下车和他寒暄了几句,俞汉涛在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不时地瞥向廖景卿,有些神不守舍,待到王思宇上了车,俞汉涛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从包里掏出本子,笑呵呵地走回来,冲着驾驶室里的廖景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道:“廖小姐,您先给签个名吧,以前我老俞最喜欢看的就是您主持的节目……”

    廖景卿微笑着拿笔在本子上签上名字,随后将签字笔还给俞汉涛,在他脸上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蹙着眉头讶然道:“俞经理,怎么看你有些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

    王思宇赶忙咳嗽一声,飞快地给俞汉涛递过一个眼神,俞汉涛会意,赶忙笑着解释道:“我这人的相貌太大众了,五官上没有出奇之处,所以廖小姐才会觉得面熟,哈哈……”

    说完之后,赶忙一路小跑,上了奥迪车,在前面领路,廖景卿开着锐志车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王思宇则悠闲地坐在小车的后座,跟瑶瑶玩起了小游戏,两人不时地出欢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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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罗敷

    罗敷山位于玉州市紫萝县苏家河上游三公里处,因山形酷似睡美人,故以罗敷为名,取其美女之意,水库依山而建,水域广阔,风景秀丽怡人,即便是初冬时节,也常有人到那边游玩,市里已有意仿效其他省会城市,准备撤县置区,优化资源配置,集中开紫萝县的旅游资源。

    两辆小车先后下了高,行驶在山间小路上,足足颠簸了二十几分钟,终于驶上了水泥路面,前方的道路也逐渐开阔起来,放眼望去,初冬的萧瑟给山林带来别样的风情,道路两旁的松柏之间,零星耸立着几株枫树,火红的枫叶还没有落尽,在丽日中熠熠生辉,显得格外美丽。

    瑶瑶刚刚有些晕车,一直把小脑袋瓜子藏在王思宇的胸口上,双手紧紧勾着王思宇的脖子,现在车子开得平稳了,她才松开手,转过身子,扒在车窗上好奇地向外张望,几分钟后,瑶瑶忽地惊喜地叫了起来,王思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两只喜鹊正在旁边的树杈上飞起,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便消失在附近的林子里。

    十几分钟后,小车在一栋三层高的小白楼前停下,这是水库管理局的招待所,王思宇抱着瑶瑶下了车,与廖景卿一起,各自拉着她的一只小手,跟在俞汉涛的后面,缓缓走进招待所,招待所里面的装潢还算漂亮,虽比不上有档次的宾馆,但在这山间野外,已经实属难得了。

    从服务员那里取了钥匙,一行人便上了三楼,打开房间,现里面也收拾得干净整洁,沙茶几电视一应俱全,屋子里面的装修风格极为素淡,以浅色为主,王思宇信步走到窗边,拉开素白的纱幔,站在窗边就能欣赏到前方的碧水蓝天,心胸立时变得开阔起来。

    这几天恰巧紫罗县的老干部活动中心在这里举办垂钓比赛,所以招待所的房间有些紧张,好在俞汉涛提前订了两个房间,他和王思宇住在一起,廖景卿和瑶瑶则住在隔壁的房间,在休息了二十分钟后,三人便带着瑶瑶,说说笑笑地下了楼,俞汉涛从奥迪车里取了渔具,大家便向大坝走去。

    俞汉涛站在大坝边上,摸出手机挂了一个电话,几分钟以后,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便跑过来,在十几米外就笑呵呵地喊道:“俞老板,昨天晚上已经给你喂好地方了,今天包你钓到大鱼。”

    俞汉涛笑了笑,迎上前去几步,打个哈哈道:“老刘啊,最近生意怎么样,大财了吧?”

    那汉子摇头道:“入冬了,来玩的客人越来越少了,再过个二十多天,我就该撤退了,回山里打猎去。”

    俞汉涛扭过头来,冲着王思宇介绍道:“这是老刘,水库边上的船夫。”

    王思宇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弯腰抱起瑶瑶,随着老刘向前走了二十几米远,便在岸边找到一条小船,几个人上了船,老刘便解开绳索,摇着橹将小船摇开,这里水平如镜,清澈见底,瑶瑶坐在船上玩得异常开心,不时拿小皮鞋敲打着船底,仿佛在打架子鼓般,引得王思宇等人纵声大笑。

    小船划了十几分钟,便向管理局规划好的钓鱼区摇去,找到一处安静的所在,王思宇下船后才现,那里已经放好了折叠椅和鱼篓,甚至还有几瓶干净的矿泉水,想必俞汉涛已经提前做了周密的安排。

    此时,廖景卿正欲抱瑶瑶上岸,瑶瑶却扳着船梆,说什么都不肯下船,哭唧唧地央着廖景卿继续在船上玩,廖景卿没有办法,便请老刘继续将小船划出,向远处摇去。

    王思宇坐在这叠板凳上,从兜里摸出烟,递给俞汉涛一支,两人点上烟,轻声地聊了起来,王思宇轻轻地吸上一口烟,喷着淡淡的烟雾道:“俞书记,梁主任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俞汉涛笑了笑,摇头道:“她这几天的心情一直不好,回家后就把自己闷在书房里,不肯出来。”

    王思宇微微皱眉,迷惑不解地道:“吵架了?”

    “不是。”俞汉涛上好鱼饵,将鱼线轻轻甩出去,弯腰洗了把手,才轻声解释道:“上次孟书记和她讲,督查室现在的工作开展得很好,希望她再接再厉,争取明年再上一个台阶。”

    王思宇恍然大悟,怪不得前两天梁桂芝的情绪不高,极少走出办公室,孟这句话实际是在暗示,梁桂芝在省委副秘书长的竞争当中,出线的机会不大,估计上面另有属意的人选。

    思谋良久,王思宇轻声道:“谁最有可能接王副秘书长的位子?”

    俞汉涛不假思索地道:“要是从省委办公厅里提拔,老梁落选,就只有荆维民上去的可能性最大。”

    王思宇点点头,表示赞同,办公厅的荆副主任他也曾见过几面,觉得此人的确谈吐不凡,极有办事能力,荆副主任今年不到五十,他在接任待物上能力突出,是省委办公厅里当仁不让的席接待官,在私底下,众人都称其为华西省一红白喜事专家,官方举办的大白事和大红事,在场的总指挥多半是荆维民,无论场面多大,经他调度起来,都会变得井然有序,纹丝不乱。

    皱着眉头想了想,王思宇便轻声安慰道:“俞书记,不要急,我觉得以梁主任的工作能力,升迁是早晚的事情,一时之得失,倒不必看得太重。”

    俞汉涛嘿嘿地笑了笑,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摇头道:“小王主任,跟你说句实在话,其实我是一点都不急,反倒觉得这是好事,我还真不希望她走得太高。”

    王思宇愣愣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俞汉涛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见俞汉涛摸起鱼竿,收起鱼线,慢吞吞地放上饵,重新将鱼线甩出去,随后大有深意地望了王思宇一眼,叹息道:“女人太能干了,男人就悲剧了,我老俞这辈子都活在她的阴影里,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熬出头啊。”

    王思宇见他满脸苦瓜相,不禁觉得有趣,就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俞书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依我看,你以后的仕途之路错不了。”

    俞汉涛听了这话,不禁高兴起来,连声道:“小王主任啊,借你吉言,以后还要靠你多多美言了。”

    王思宇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头,语气含混地道:“好说。”

    这只是场面话,其实在王思宇看来,俞汉涛此人办事能力有限,非但头脑不太灵活,魄力也明显不足,说实话,他现在能够坐在区委副书记的位置,已经有些高了,若是再往上走,恐怕是祸非福。

    瞥了眼水面,见夜光浮标一动不动,王思宇便站起身子,向远方望去,却见廖景卿和瑶瑶乘坐的小船已经驶远,如同飘荡在蓝天碧水间的一片树叶,正看得入神时,忽听俞汉涛急声叫道:“小王主任,鱼咬钩了,快……快……”

    王思宇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懒洋洋地握住鱼竿,做出收竿动作,不料手下陡然一沉,鱼线在刹那间绷紧,钓竿竟在瞬间拉成了弓形。

    王思宇立时紧张起来,知道这条鱼个头不小,赶忙手中力,一边后退,一边收竿,在一片水花翻腾中,一条尺许长的草鱼便被提出水面,草鱼落到实地上,依旧不肯服输,甩着尾巴奋力地扑打着。

    俞汉涛在旁边看得眼馋,不禁摇头叹息道:“好家伙,一条就这么大,看来今天一定会收获不小。”

    王思宇抬脚轻轻踩住鱼身,将钩子取下,笑呵呵地捏着活蹦乱跳的草鱼道:“刚才在路上遇到喜鹊,我就知道能钓到大鱼,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俞汉涛也兴奋地点点头道:“现在的鱼肥,只怕一会还能钓到更大的。”

    说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标,神情极为专注。

    王思宇笑了笑,把鱼丢到旁边的篓子里,当他洗过手,站起身子时,不经意间,竟现两辆自行车飞快地从山路上驶过,他盯着那两人的背影暗暗呆,那个在初冬仍穿着红色上衣,黑色短裙的女孩,分明是美少女李青璇。

    王思宇本想追过去打个招呼,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对方看起来是在和男朋友出来游玩,冒然打扰,似乎不太适合,迟疑中,两辆自行车已在前面路口转弯,消失在视野之外。

    王思宇皱着眉头想了想,上次遇到李青璇的时候,应该是在十.月份,王思宇记得她曾经讲过,要在省城集训三个月,才能参加玉州赛区的比赛,他算算日子,估计比赛要一月份才能举行,就不禁为李青璇暗叫可惜。

    那时候方如海估计已经离开玉州了,不然自己想办法让他打个招呼,央视请来的评委们估计还是会给方台长些面子的,那样李青璇出线的机会将会大增,而现在嘛,即便是想帮,估计也没那个能力了,不知不觉间,王思宇忽地又想起远在青羊的李青梅来,已经好久没和她联系了,也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俞汉涛连起了几次钓竿,都不见鱼上钩,不禁有些焦急,但见王思宇魂不守舍地坐在折叠椅上,一言不,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忙轻声问道:“小王主任,在想什么?”

    王思宇这时才回过神来,微笑着将运动服的衣领向上提了提,轻声道:“没想什么,只是感觉有些冷,出来的时候忘记穿毛衣了。”

    俞汉涛忙微笑道:“老刘的窝棚就在附近,你等等,我这就去给你找件棉大衣来。”

    王思宇忙推辞道:“俞书记,不必麻烦了。”

    俞汉涛却不听劝告,转身上了山路,向前方奔去,王思宇见远处隐约有两间土坯房,看起来很是破旧,十几分钟后,只见俞汉涛钻进右边那间小房子里,不大一会,便抱着军大衣走了出来,王思宇笑了笑,向他挥挥手,转过头来,却见俞汉涛那根鱼竿竟缓缓地向水中滑去,他赶紧走过去,握着鱼竿向后退去……

    当俞汉涛满头大汗地赶回来时,见王思宇正气定神闲地坐在折叠椅上,将他的鱼竿抛向水面,而鱼篓中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俞汉涛好奇地走过去,捞起鱼篓一看,只见一条两斤多重的鲶鱼正在里面直扑通,他不禁气得翻起白眼,苦笑着把军大衣丢给王思宇,摊开双手道:“这的鱼也太欺负人了,认人不认竿。”

    王思宇摸着鼻子嘿嘿地笑了起来,只笑了几声,就忽地停下,猛然从椅子上站起,侧耳听去,远处的水面上,竟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婉转动听的歌声,王思宇顺着歌声来处望去,却见夕阳映照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一叶扁舟正从极远处缓缓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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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偷窥

    下午五点多,天还没有阴下来,风却渐渐大了起来,水边的湿气很大,寒意渐渐弥漫起来,这次的收获颇丰,两人一共钓上来二十几条鱼,大都是草鱼,但在返回的时候,王思宇特地让瑶瑶放生了一条,瑶瑶开始不敢去摸鱼,在王思宇的鼓励下,终于壮着胆子,捧着草鱼走到岩石上,轻轻地丢了进去,那尾草鱼便翻动着水花游走了。

    剩下的鱼,全都送给了船夫老刘,老刘热情地邀请大伙到他那间简陋的土坯房里坐了会,这间屋子是老刘白天休息用的,他晚上要回村里住,并不在这里过夜,屋子里面陈列很简单,除了一张硬板床和上面的被褥外,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破旧不堪的椅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破旧的收音机。

    几个人在屋子里坐着闲聊了一会,老刘给瑶瑶拿了一袋子山核桃和松籽,众人便回到招待所,吃过晚饭后,瑶瑶有些犯困,廖景卿便领了她回房间休息,而王思宇和俞汉涛则坐在餐厅里闲聊,聊着聊着,俞汉涛便咳嗽一声,笑着道:“小王主任,我最近写了一篇《东湖区经济社会展情况报告》,不知老弟能否帮我递上去。”

    王思宇当然清楚俞汉涛的真实想法,但他不好直接回绝,沉吟半晌,便拿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转移话题道:“俞书记啊,今天下午钓鱼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在杂志上看到的一个小故事,感觉很受启。”

    俞汉涛见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忙低头喝了口茶水,笑眯眯地道:“什么故事啊,小王主任,说说看……”

    王思宇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俞汉涛,帮他点上后,便把目光投向窗外,轻轻地讲了起来。

    故事说的是几个人在岸边垂钓,旁边游客在欣赏海景。只见一位老者鱼竿一扬,钓上了一条大鱼,足有3尺长,落在岸上后,仍腾越不止。只见老人用脚踩着大鱼,解下鱼嘴上的钓钩,顺手将鱼丢进海里。

    围观的人响起一阵惊呼,这么大的鱼还不能令他满意,可见垂钓者雄心之大。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之际,老者鱼竿又是一扬,这次钓上的是一条2尺长的鱼,老人仍是不看一眼,顺手扔进海里。

    三次,钓者的钓竿再次扬起,只见钓线末端钩着一条1尺长的鱼。围观众人以为这条鱼也肯定会被放回,不料老人却将鱼解下,小心地放到自己的鱼篓中。观者百思不得其解,问老人为何舍大而取小。想不到老者的回答是:“1尺长的鱼已经够了,太大的鱼钓回去,我家吃不了。”

    俞汉涛听后默然半晌,知道这是王思宇在变相拒绝自己,但他理解错了,以为是两人交往的时间太短,而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引起对方的不快,于是尴尬地笑了笑,点头道:“知足,知止,这是一种人生的大智慧、大境界。世上的诱惑太多了,人的欲望有时也太多了,小王主任,你这是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啊。”

    王思宇倒没想到这位老实人居然也这么会说话,不禁讶然,但他注意到了俞汉涛刚才的不自然,不想让他难堪,赶忙摆手道:“俞书记,你言重了,要说上课,我可不够格,不过今天上午倒是听古华寺的僧人讲了一节色界,听得我头晕脑胀的。”

    俞汉涛此时也正想转移话题,掩饰尴尬,便强打精神,顺着王思宇的话题追问下去。

    王思宇便把遇到静斋大师的事情讲了一遍,俞汉涛听后微微一笑,转动着手中的茶杯道:“说起古华寺的僧人,我倒也认识一位,法号静观,那位静观大师的名气比静斋还要大些,前年某次在风月场所的走廊里,遇到那位高僧抱着一个少女调情,我见他带着假,就想调侃他几句,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静观大师好巧啊,小王主任,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王思宇饶有兴致地望着他,轻轻摇头,俞汉涛嘿嘿地笑了笑,卖了个关子,见王思宇做出聚精会神地样子,才继续道:“那位静观大师居然转头说,阿弥陀佛,施主,你认错人了。”

    他话音刚落,两人便同时放声大笑起来,刚才的那几分尴尬,便在笑声中一扫而光。

    回到房间,洗过澡,两人轻声聊了一会,俞汉涛意兴阑珊,便先躺下睡了,王思宇看了一会电视,就也躺在床上,但耳边听得俞汉涛鼾声如雷,他始终无法入睡,尽管耳朵里塞满了餐巾纸,又拿被子捂住脑袋,但俞汉涛那闷雷般的鼾声还是钻了进来,王思宇抱着枕头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在心里暗自叹息道:“报复啊,这是赤.裸裸地报复……”

    既然睡不着觉,王思宇索性打开电视看了一会,见没有吸引人的节目,就悄悄起身下了地,站在窗前,向外望去,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在前方的水面上时隐时现,极为好看。

    他抬手看看表,已经快到夜里十一点半,而俞汉涛的呼噜也打得渐入佳境,愈响亮起来,王思宇轻轻叹了口气,忽地想起船夫老刘那个简陋的土坯房,就穿了衣服,外面套上那件破旧的军大衣,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打算到那个窝棚里去眯上一晚。

    借着月光,王思宇行走在堤坝上,一路向白天钓鱼的方向行去,在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后,终于来到离小屋不足百米远的地方。

    他正高兴时,忽地一愣,驻足望去,却见前方隐约有火光晃动,王思宇登时大吃一惊,以为出了状况,赶忙快向前奔去,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附近时,才现是虚惊一场,原来在河边的堤坝上,正燃着一堆篝火,而一对青年男女,正背靠着背,仰头望着头顶的圆月,情景非常浪漫。

    王思宇长吁一口气,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而此时一身是汗,困意全无,好奇心也被这两人勾起,他见两人并没有现自己,就悄悄地隐身在灌木丛的暗影里,缓缓向两人接近。

    夜里的风有些大,吹得火光明明灭灭,而风过树梢的声音,也掩盖了王思宇的脚步声,只三五分钟的功夫,他便潜到了离两人十几米远的地方,怕被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王思宇便蹲在一棵槐树下,偷偷向火堆边张望。

    篝火旁的两人他并不陌生,一个自然是美少女李青璇,她此时身上裹了一条暗红色的毛毯,正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瞧得入神,而她身后的那个男生,王思宇也恍然忆起,曾在去年的平安夜里见过,正是在饭店里弹着吉他,求婚被拒的那位小帅哥。

    王思宇依稀还记得,当时是魏明理和张振武把李青璇带走,而眼前这位帅气的大男孩并没有收魏明理给的分手费,而是疯一样地跑了出去,他当时那副样子很值得人同情,所以给王思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青羊的时候,王思宇也曾听到过传闻,知道李青璇在和魏明理家的小子处朋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他没有想到,这小丫头还和前男友藕断丝连,如今竟在罗敷山水库偷偷幽会,被自己无意间撞见……

    见两人亲密的样子,王思宇非但没有生出回避的念头,反而想到了偷窥一番,由于大脑高度兴奋,一个不小心,他竟在无意中折断了一根枯枝,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响声显然惊动了篝火旁的那位大男孩,他忽地转头向这边望了望,随后从火堆旁摸起一根木棒,神情戒备地站起来,慢慢地向王思宇这边走来。

    王思宇的心里不禁怦怦直跳,暗自懊恼,自己实在是太过大意了,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他赶忙伏下身子,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那大男孩走到王思宇身前三五米处,探头向暗影里观望了一番,却见月光之下,树影斑驳,并没有什么异状,男孩便以为是枯枝断裂,他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站在原地苦笑着摇摇头,转身返回篝火旁,抬手向里面丢了些干柴,篝火里传来一阵‘哔哔波波’的声响,火势更旺了些,火光将两张年轻的面孔映得红彤彤的。

    王思宇刚刚惊出一身冷汗,他倒不怕别的,自从学会了老邓的英雄三招后,他觉得打架底气很足,眼前这位男孩虽然手里拿着木棒,但王思宇还是有把握三五下就把他搞定,但毕竟是师出无名,被李青璇现自己在暗中偷窥,这事情就很难解释清楚,那样太影响自己光辉伟岸的形象了,实在是得不偿失。

    在大树后面等了足足十分钟,也不见两人说话,更没有拉拉手啊亲亲嘴的亲密动作,两人老实得跟木头人似的,毫无看点,王思宇不禁觉得大为扫兴,百无聊赖间,便忍不住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悄悄从地上站起,弓着腰向回走去,刚刚走了几步,就听那男孩子低声道:“璇,其实,我是知道的,你那些话都是借口。”

    王思宇忙又停下脚步,缓缓地蹲了下去,一步步挪回树后,手里扒拉开几根灌木藤条,将脑袋探出来,抻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向前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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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夜深沉

    李青璇微微转动下身子,轻声道:“什么?”

    那男孩站起来,似是有些躁动不安地绕着篝火走了两圈,便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对着篝火点着,只皱着眉头吸上几口,便咳咳地咳嗽几声,把烟丢到火堆里,摇头道:“算了,没什么!”

    李青璇似乎是感觉有些冷,蜷缩着身子向火堆前移动了半尺距离,接着将毛毯蒙住全身,垂下头来,以近乎哀求的语气道:“涛,求求你,我们不要再吵了,好吗,我好累……”

    那个叫涛的大男孩脸上浮现出一丝痛楚的表情,微微点头,抱着头蹲在地上,沉思良久,忽地握着拳头狠狠地向地上砸去,随后站起身子,迈步走到李青璇身边,蹲下来,轻轻拉开毛毯,望着那张娇美的面颊,语气轻柔地道:“璇,跟我走,车票我已经买好了,明天咱们就走,每次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的心里都像刀割一样……”

    李青璇抬起修长挺直的脖颈,失神地望向夜空,摇摇头,默默地从地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向窝棚方向走去。

    她刚刚走出几步远,那大男孩忽地大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李青璇的身子微微一震,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却见大男孩已经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呻吟道:“你那些话都是借口,现在那姓魏的已经在青州当区长了,你姐夫也调到青山县了,他们姓魏的并不能再帮助你姐夫了,你还是不肯和那小子分手,其实就是想嫁到有钱人家,图个终生富贵,对不对?”

    李青璇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她没有反驳,而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冰冷地道:“你说的都是对的,以后别再找我了,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这样对你不公平,涛,原谅我。”

    那大男孩见她竟一口承认下来,不禁愣了一下,他有些惊愕地盯着李青璇,缓缓地站起来,大踏步地走到她面前,伸出双手,扳着李青璇瑟瑟抖的双肩,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我不管,璇,你是我的,放下这里的一切,跟我走。”

    李青璇咬着有些紫的嘴唇,一言不,但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痛苦,内心中也充满挣扎。

    大男孩稳定一下情绪,从兜里摸出一张车票,轻轻递过了过去,“明天去上海的车票,跟我走,璇,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

    李青璇接过车票,看了一眼,只是稍稍犹豫了下,便递了回去,摇头道:“不行,涛,我不能跟你走,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依你,只这件事情不成。”

    那大男孩用力地晃动着她的双肩,愤怒地咆哮道:“为什么?”

    李青璇猛然挣脱他的手掌,掩面向前跑去,一直跑到左面那个土坯房前,才停下脚步,回头向大男孩瞥了一眼,便开门走了进去。

    而这时大男孩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把手中的车票撕得粉碎,扬在空中,随后转过身子,冲向那团篝火,疯似地踢来踢去,接着弯腰从地上拾起半截火把,挥动一番后,猛地抛向前方的水面。

    火星乱溅间,四周那些燃烧的火苗渐渐熄灭,只剩下一地狼藉。

    那大男孩蹲在地上好久,才又追到到土坯房门口,大声地喊了几句,接着掏出手机,狠狠地摔在门板上,扭头向前方跑去。

    王思宇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本想看看这对恋人亲密接触,没想到会看到这样激烈的一幕,这种场面他以前倒从没见到过,看着跟拍琼瑶的言情剧似得,王思宇不禁扭头向四周望了望,试图从某个角落找到闪烁的红光,或是从暗影里钻出个扛着摄像机的家伙来,大喊一声“咔!”

    但足足等了三五分钟,除了远处大男孩的呜咽声外,四野寂静无声,就连夜风也变得小了些,月亮躲入厚厚的云层中,大地顿时便得一片黑暗,过了好一会,月亮才重新钻出,将清冷的月华洒落在苍茫的大地上。

    王思宇终于站直身子,拍拍有些僵的双腿,抖动一下身上的军大衣,‘哗啦’一声,从斑驳的树影里走出来,先走到熄灭的篝火边转了一圈,随后向前奔出十几米,努力向河坝下望去,他此刻在心里隐隐有些担心,生怕那个大男孩一时想不开,干出傻事来。

    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那大男孩没有寻短见跳河,而是在失魂落魄地走了一段路后,便在堤坝边上的台阶上找到一辆自行车,他扛着自行车走到河坝上后,便骑上去,一声不响地蹬着自行车上了山路,头也不回地向前骑去,只几分钟的功夫,就脱离了王思宇的视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他竟然先走了?!”

    王思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家伙,居然赌气把恋人丢在荒郊野外,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再生气也不能这样做啊,王思宇无奈地摇摇头,不管怎么说,李青璇算自己半个小姨子,屁股决定脑袋,他还是觉得这个男孩做得有些不对,有什么话天亮了慢慢商量嘛,跑个什么劲!

    王思宇站在原地抽了根烟,回想着刚才这两人的对话,大概也猜出一些原委来,在心里不禁有些同情起这对恋人来,刚才李青璇应该是故意把那个大男孩气跑的,这里面肯定还有些别的什么事情,他打算明天给李青梅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看看是否需要自己帮忙,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自己似乎不太好掺和。

    一根烟抽完,王思宇站起身来,转身回到老刘的土屋前,朝几米远外李青璇的那间窝棚瞄了一眼,便开门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门,屋子里黑糊糊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凭着白天的印象摸到床边,把大衣脱下来,丢在床上,和衣钻进被子里,从兜里掏出手机,将手机闹钟设在五点半,接着抱头躺在床上,拉过被子,静静地回想着刚才生的那一幕。

    这样辗转反侧了许久,王思宇没有一丝睡意,就又翻身坐起,静静地抽了根烟,随后把外衣统统脱掉,卷成一团,丢到脚边,这才躺下,不知过了多久,脑子终于混沌起来,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忽听房门‘吱呀’一声响,一条黑影开门走了进来,王思宇登时一惊,翻身从床上坐起,眯着眼睛看去,却看不太真切,他刚想开口问,却听那人轻声道:“涛,我害怕!”

    “是李青璇!”王思宇愣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索性不吭声,重新躺下,掉转身子,将头贴向墙面,拉起被子,将头蒙住,耳朵却竖起老高,只听得那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青璇似乎已经摸到床边,王思宇的心怦怦直跳,不知如何是好,而这时李青璇已经脱下皮鞋,坐在王思宇的身后,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涛,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王思宇摇摇头,在心里默念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你认错人了。”

    李青璇没有感觉到异样,抱着双肩呆坐了一会后,便掀开盖在王思宇身上的被子,温柔地钻了进去,又向床里轻轻地挤了挤,王思宇赶忙把身子向墙根挪了挪,再让出一小块空间出来,接着就感觉那个柔软的身子贴了过来,鼻孔里钻进丝丝缕缕的香气,那分明就是少女诱人的体香,王思宇拉着被子一角,一动不敢动,脑子里面晕乎乎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纷沓而来。

    李青璇静静地躺了一小会,就也侧过身子,抬手推了推王思宇,轻声道:“涛,我睡不着。”

    王思宇知道,既然刚才自己没有说话,那现在就更加不能开口,只能继续装聋作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在脑子里拼命地去想李青梅,借以忘掉躺在身边的美少女,以免情况继续恶化,这种孤男寡女大被同眠的考验,对他来说实在是高难了点。

    李青璇见王思宇一动不动,以为江涛的气还没有消,就叹了口气,把脸贴在王思宇的后背上,轻轻地摩擦起来。

    王思宇的心跳愈的剧烈起来,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实际是危险到了极点,李青璇随时都有可能会觉,躺在床上的不是自己的恋人,那时候该怎么办?又或者,一会那个大男孩反悔了,骑着自行车返回来该怎么办?

    这种事情以前从没经历过,王思宇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只盼着李青璇能早点睡着,自己好趁机溜之大吉,免得节外生枝,万一自己一时把持不住,把躺在身边的这位小美女给xxoo了,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加麻烦,弄不好,很容易搞出人命。

    但这只是王思宇一厢情愿的想法,他身后的李青璇却没有马上入睡的意思,而是轻声地呢喃着:“涛,你知道吗,我很矛盾……”

    王思宇微微点头,心道我也很矛盾,大家彼此彼此。

    接下来,只听李青璇继续幽幽地道:“他爸爸已经答应了……结婚之后,就去找他大伯谈谈,帮我姐夫打点关系,我姐夫不敢得罪他们老魏家的,涛,我们做不了夫妻就做情人吧,做一辈子的情人,好吗……”

    王思宇虽然一动不动,也没法出声音,却在心里腹诽道:“你介意再多一个情人吗?”

    过了一会,李青璇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有如梦呓一般,王思宇稍稍松了口气,但却觉得后背上那张脸却贴得更紧了些,而内衣上已经湿了老大一片,黑暗中,传来女孩轻轻的抽泣声,王思宇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继续保持沉默,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安慰。

    夜渐渐深了起来,漆黑如墨的房间里终于寂静下来,身后的李青璇似乎已经睡着了,那均匀的呼吸一直在王思宇的脊背上往复不休,让他感觉麻麻的,痒痒的,却不忍离开。

    又等了二十几分钟,王思宇觉得身体有些僵硬,便翻动一下身体,平躺在床上,而此时睡梦中的李青璇竟伸出一只胳膊来,轻柔地搭在王思宇的胸前,抓挠几下,嘴里含混不清地咕嘟一声,之后,那条光滑的小腿也提了上来,压住了王思宇的下半身。

    王思宇不敢再做出动作,怕惊醒她,就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盯着漆黑的上空,在心里默念道:“等会再走,等会再走,千万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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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危急

    晨曦如水,在天际里微微流淌着,驱赶着漫天的阴霾,山林中,水面上,都浮起了淡淡的雾气,雾气如轻纱般飘渺,在晨风的轻拂下,时聚时散,渐渐弥漫开来,包裹着这个寂静清冷的黎明。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终于消散,一丝温暖的阳光从门外渗透进来,床上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动了动,迷迷糊糊中,王思宇最先睁开眼睛,在头脑恢复清醒之后,他顿时生出一种要吐血的感觉。

    他与李青璇正紧紧相拥,交.颈而眠,此刻虽然香.酥满怀,王思宇却没有半分的喜悦,全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这种艳遇,他自讨无福消受,现在要做的,当然不是胡思乱想或者借机揩油,而是抓紧时间脱离险境,他仿佛有种错觉,怀中抱的并非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美少女,而是一枚随时都会引爆的炸药包。

    想逃跑也没那么容易,两人的身体几乎是严丝合缝地纠缠在一起,王思宇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动作着,这种感觉,就像在拆卸一个定时炸弹,他必须在李青璇醒来前,将全部引线精准地剪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盯着李青璇那张娇美的俏脸,先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面颊向后撤去,再把自己的右手小心翼翼地从那充满弹性的翘臀上移开,接下来,王思宇战战兢兢地拿手轻轻握住那只温软滑腻的皓腕,缓缓地将她的胳膊从自己的腰上挪开,接下去是四条交叉着的大腿,一切动作都必须是轻柔舒缓的,假如有半点的闪失……

    王思宇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了,尤其是当他把李青璇的纤纤玉腿从自己的腰胯间挪下去后,那条大腿竟又重新搭上来时,王思宇觉得自己都快疯掉了,那一刻,他竟生出一种想撞墙的冲动,但幸运的是,李青璇的那个动作只是下意识的,她并没有立刻醒来。

    沉寂了两三分钟后,王思宇再次动作起来,毕竟时间不等人,谁知道这位美少女会在什么时候醒来,虽说自己奇迹般地做到了抱怀不乱,但他昨晚没有亮明身份,这就会成为难以解释的污点,此事要是传到李青梅的耳朵里,她不知要有多伤心。

    王思宇的额头布满了细碎的汗珠,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他成功地把垫在李青璇颈下的胳膊也抽了出来,将两人的身体成功地做了割裂,下一刻要做的,只是抓紧时间逃跑。

    抬手擦了擦汗,王思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李青璇的几根秀随着刚才的吸气动作飘起,钻进自己的鼻孔里,在憋了不到五秒钟后,王思宇终于打出了有生以来最响亮的一个喷嚏。

    “阿欠!”

    老天……功亏一篑……

    王思宇抬起右手,痛苦地捂住脸,等待着预料中的一声尖叫,所有的努力,都将随着这一声喷嚏化为乌有,王思宇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想象该如何应对了,比如说,应该在她出惊叫之前捂住她的嘴,告诉她,是你主动摸到我床上来的,并且,我们什么都没做,又或者,自己抢在她前面大叫起来,来个贼喊捉贼……

    屋子里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得到,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王思宇的目光透过指缝溜了出去,盯着美少女那微微颤动的睫毛,他在心里不停地默念道:“不要醒…不要醒…继续睡…你现在的眼皮很沉……”

    或许是催眠术真的起了作用,奇迹出现了,小美女的睫毛在颤动了无数下后,终于没有睁开,而是轻轻地翻了个身,让出了一小块空间,她的睡姿顷刻间变得优雅闲适,表情恬静而秀美。

    王思宇却无心欣赏,赶忙悄悄拉起被角,顺着床根溜下去,从地上抱起那叠外衣,来不及穿上,就披上军大衣,趿着旅游鞋,蹑手蹑脚地向外摸去……

    在成功地从窝棚里走出的那一刻,他简直生出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王思宇回头望了一眼,兴奋地握着拳头挥动几下,便飞快地向前方蹿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李青璇才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拉着被角倚在墙边,呆呆地坐了半晌后,猛地将被子罩在头上,出一声低低的叫声……

    早饭的时候,王思宇的胃口极佳,一口气吃了四个馒头两大碗鸡蛋汤,瑶瑶在他的带动下,也破天荒地吃下了一整个馒头,不停地拍着小肚子道:“妈妈,妈妈,撑死了……”

    廖景卿笑吟吟地把她抱在怀里,瞥见王思宇的眼里布满血丝,不禁微微皱眉,关切地问道:“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王思宇把汤碗放下,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点头笑道:“姐,挺好的。”

    俞汉涛是知道自己呼噜威力强大的,不禁歉然地冲王思宇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递过去,帮王思宇点上,微笑道:“今天咱们上午钓鱼,下午到罗敷山上转转。”

    而正当四个人欲起身离开的时候,忽地迎头赶来一个人,大声喊着:“谁有车,昨晚有个小年轻骑自行车赶夜路,被人撞坏了,需要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王思宇心里‘咯噔’一下,忽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忙快步向前走去,大声道:“人在哪?我们过去。”

    那人便喊道:“已经被老乡抬到大门口了,你们快点,他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马勒戈壁的,又是肇事逃逸……”

    王思宇匆匆地向前跑了几步,又记起应该通知李青璇,但他的手机里没有存李青璇的电话,此时事出紧急,他来不及到窝棚那边去叫,就只好先跑回廖景卿身旁,低声地叮嘱几句,廖景卿微微点头,便抱着瑶瑶快步上了楼,而王思宇则跟着报信的人向外跑去。

    俞汉涛急慌慌地奔出去,先动了停在楼下的奥迪车,等他把车开到大门口时,王思宇已经和保安一起,七手八脚地将那个满脸血污的大男孩从门卫室里架出来,打开车门,将他放到车后座上,王思宇赶忙坐了进去,关上车门。

    大男孩的伤势似乎很重,脑袋上缠了一圈白布,上面的血污已经凝固了,他的身体外面虽然被裹上一层棉被,但仍在不停地抖,打着寒战,大男孩嘴里不住地低声呻吟着,侧耳听去,似乎是在叫着李青璇的名字,王思宇忙将他抱在怀里,伸手试了下他的额头,赶忙大声道:“烧得厉害,俞书记,快开车。”

    小车便飞快地向玉州方向驶去,过了二十几分钟,廖景卿便把电话打来,说那女孩已经接到了,她们也已经开始出,王思宇便放下心来,道了一声路上小心,便催促着老俞加快度往城里赶。

    俞汉涛点点头,踩了脚油门,小车在山路上剧烈地颠簸起来,王思宇抱着那个呻吟不已的大男孩,从兜里掏出餐巾纸,帮他把脸上的血污擦干净,随后把目光投向车窗外,见无数树木飞快地向后倒去,叹了口气,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但他还是坚持着每隔几分钟就向这位大男孩说上几句话,可半个小时后,这大男孩还是昏迷了过去。

    俞汉涛提前打了电话,车子刚刚开到城郊的一个加油站,便看到一辆救护车闪着警示灯停在那里,三四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站在车边翘以待。

    俞汉涛按了几声喇叭,小车在救护车旁嘎然停下,王思宇刚刚从车上跳下,众医护人员便围了过来,极小心地将伤者转移到救护车上,下一刻,救护车拉起警铃,在尖啸声中开走,俞汉涛开着小车跟在急救车后面,一同向东湖区中心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王思宇帮这位大男孩办了相关手续,而有俞汉涛陪同,医院方面不敢怠慢,院长副院长等人都全程陪同,大男孩的情况很糟糕,被送到重症监护室进行紧急救治。

    三十分钟后,廖景卿也开车赶到医院,王思宇已经在院子里守候多时,见车子停稳,赶忙走过去,拉开车门,而此时的李青璇早已泣不成声,哭得有如泪人一般,王思宇赶忙轻声安慰她几句,便扶着她急匆匆地上了楼。

    瑶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被吓到了,坐在车里呜呜直哭,说什么都不肯下车,廖景卿无奈,只好留在车里哄她。

    来到重症室的门口,李青璇已经脱了力,软绵绵地跌坐在长椅上,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这时院方的郑副院长带着几位医生走来,向几个人简单地介绍了下情况,大男孩的头部受到强烈的撞击,导致颅腔受损严重,必须马上进行手术,手术大概要持续四个小时左右,李青璇赶忙以未婚妻的身份签订了手术通知书,并且给江涛的父母挂了电话,请他们赶快到玉州来。

    王思宇在安慰好李青璇后,便下了楼,到廖景卿的车前,让她先带瑶瑶回家,自己在这边守着,廖景卿点点头,开着车子先行返回。

    经过长达六个小时的抢救,大男孩终于脱离了极度昏迷状态,恢复了神志,但还要等两周的观察期后,才能确定是否完全度过危险期,恐怕他要在医院住院治疗一段时间了,不过众人那颗紧绷的心总算松弛下来。

    一番忙碌之后,直到夜里七八点钟,王思宇才拖着疲倦的身子返回家中,脱了衣服,躺进浴盆里,只三五分钟的功夫,就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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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重托

    二天,王思宇在办公室里忙了一上午,他翻箱倒柜地在屋子里面翻了五六遍,还是没有找到那个遗失的u盘,其实u盘本身的价值并不高,里面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资料,都是些h动漫和长腿光屁股女人的照片而已,但是,王思宇还是怕它落到某些人手里。

    昨天晚上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王思宇就把家里面掀了个底朝天,但是根本没有找到,这让他隐隐有些担心,因为u盘最有可能掉落的地方,应该有两处,一处是廖景卿家,另一处是罗敷山水库的窝棚里,也就是说,极有可能会落到小美女李青璇手里。

    u盘事小,名节事大!

    那短小精悍的玩意无论是被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拾到,王思宇都会觉得异常郁闷,那将意味着他苦心经营的形象会在瞬间崩塌,并且,可以预料的到,假如那玩意落到廖景卿手里,自己这个冒牌舅舅也就当到头了,这对于一心想……有所作为的王思宇来讲,那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站在窗前,王思宇有些心不在焉地抽了一根烟后,就又开始忙碌起来,拎着一个个文件夹抖啊抖的,正忙得不亦乐乎,桌上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王思宇皱着眉头拿过来一看,却是李青梅打来的电话,王思宇赶忙接通,手机那边的呼吸有些局促,在沉默了半晌后,两人几乎用同样的语气道:“你还好吧?”

    “还好!”

    不知是默契还是巧合,这次居然又是同时回答。

    王思宇轻轻地笑了笑,拿着到窗边,和李青梅低声聊了起来,二十分钟后,在一阵“嗯嗯,一定一定…..”之后,王思宇拿笔记下了一个手机号码,随后叹了口气,轻轻地挂断了手机。

    李青梅打来这个电话,主要是和李青璇有关,昨天夜里,李青璇哭哭啼啼地给姐姐打了电话,对她讲了江涛的情况,并说他的病情突然恶化,医生现他的脑子里面出现了脑疝,那是最严重的脑损伤,极有可能有生命危险,并且,即便是能够抢救过来,也有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李青璇一方面表示要和魏家退婚,另一方面,她打算辞职,专心到医院里陪护江涛,对于前者,李青梅并没有什么意见,一口答应下来,自从和王思宇之间生了那些事情后,她早已有意无意地疏远了丈夫,两地分居,对于现在的李青梅而言,其实是一种最好的解脱,所以,她更加不会为了张振武的仕途,去牺牲自己妹妹的幸福。

    但是,李青梅是绝对不能容忍妹妹辞职的,因为她很清楚,李青璇面临着一个极好的机会,假如能够把握的住,她就将成为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央视主持人,会成为李家的骄傲,如果在这个时候放弃,那无论是对李青璇,还是对她这个姐姐来说,都太过残酷了,她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姐妹两人在电话里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李青璇挂断了电话,李青梅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终于做出了求助于王思宇的决定,事实上,她在省城也只认识王思宇一人,不找他,又能找谁呢。

    在一次来省城的时候,李青梅其实就对妹妹有些不放心,有了请王思宇多多关照的想法,但是话到嘴边,她又咽回去了,毕竟,她对王思宇实在是太了解了,请他来照顾妹妹,李青梅实在是放心不下,因为,他极可能会把妹妹给照顾到床上。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李青梅都不会容许这种事情生……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事情的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所以,李青璇只好请王思宇帮她解决这个难题,想办法安抚李青璇,让她能够静下心来准备即将开始的比赛,当然,在电话里,她一再提醒王思宇,千万不要监守自盗,否则她一定会如何如何。

    在一番威逼利诱之后,听着王思宇全无底气的承诺,李青梅不禁摇头苦笑,挂断电话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不过,除此之外,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其实,王思宇同样的不自信,李青梅让他代为照顾妹妹,这个任务对于王大主任来讲,实在是太艰巨了,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大丈夫本色,凡是漂亮女人,王思宇都有种一亲芳泽,尝尝味道的冲动,这种冲动极为强大,即便是伦理道德、党纪国法,都难以阻挡。

    然而,李青梅的请求,他当然是无法拒绝的,哪怕是她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王思宇都会尽量满足。

    把李青璇的手机号码存好,王思宇微微皱眉,静静地想了一会,便将号码拨了过去,接连打了三遍,李青璇才接了电话,“抱歉啊,王县长,我在火车站,江涛的家人一会就到。”

    王思宇忙道:“没事,我下午想过去看看江涛,顺便想和你聊些事情。”

    李青璇愣了一下,不知道王思宇想聊什么事情,莫非是……她有些惊慌失措地道:“那好,王县长,下午见面再聊,火车马上就到了。”

    挂断电话后,王思宇便敲开了督查室副主任肖冠雄的房间,肖冠雄正仰在皮椅上看报纸,见王思宇进来,赶忙笑吟吟地站起来打招呼,并热情地为他倒上茶水,两人坐在沙上点着烟,海阔天空地闲聊起来。

    自从接了综合科之后,肖冠雄是彻底地体验了一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人走茶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茶凉了,人还没走,这种心理落差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肖冠雄虽然早就不是一般人了,但他依旧承受不了。

    现在他的办公室是很少有人来,而且,不要说别人了,即便是他自己,和以前那些下属说话时,口气都有了变化,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肖冠雄本来在前些天看到了些曙光,他就指望着梁桂芝提拔,空出位置后,自己能够重新获得重用,可见这两天梁桂芝的表现,肖冠雄便知道,这事恐怕不太靠谱,所以他刚刚抖擞两天的精神,便又颓废下来,梁桂芝闭门不出之后,他也就开始闭关了。

    两人聊了会天,王思宇便说中午要出去下,可能晚点才能回来,二科的事情,还请肖主任帮忙照看下,另外,过些日子,他打算到梁主任那里请示一下,让肖主任帮忙协管二科的事情,说完后,王思宇笑眯眯地看着肖冠雄,不再说话。

    王思宇这个态度让肖冠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在皱着眉头抽了一根闷烟后,肖冠雄抬手抹了抹前额,便摇头道:“小王主任,偶尔帮忙照看下是没问题的,但协管就大可不必了吧。”

    肖冠雄的意思很明显,我可没有什么野心,你小王主任就不要再试探我了。

    肖冠雄并不傻,他当然知道,这位小王主任能够这么快上位,背后肯定是站着大人物呢,若是想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乱伸手,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以现在自己如今的状况,自顾不暇,哪里会斗得了人家。

    其实他还真想多了,王思宇还是真心希望他能过来帮忙的,倒不是王思宇能力不行,顶不起这片天,而是王大主任最近很想低调下来,在督查室里安静地蛰伏一段时间。

    王思宇做出这番决定,绝不是心血来潮,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最近网络上曝光了很多青年干部,都是二十几岁就提到了副厅级以上的各部门领导,虽说最后都不了了之,但无形中还是为这些人今后的晋升制造了障碍,即便有再大的后台,在舆论沸腾之时,都要按规矩办事。

    王思宇虽然只是一个副处级干部,但省委办公厅督查室副主任这个位置,实在是太惹眼了,经常要和省直机关的头头脑脑打交道,是很出风头的一个角色,保不齐会有什么人盯上自己,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该低调的时候还是应该低调一些,即便是他不怕,但王思宇总怕连累到别人,比如说周松林,于是他下定决心躲在幕后韬光养晦,台面上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做比较好。

    肖冠雄无疑就是一个极佳的人选,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王思宇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把握控制得住他的,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握着梁桂芝的短处,二科还有即将提为科长副科长的朱良玉、贺焰飞,王思宇如果再狠一点,恐怕连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都能做得到,哪里会在乎别人过来伸手?

    在喝了一口茶后,王思宇微笑着向肖冠雄做了一番解释,并一再表白心迹,自己的确是真心需要肖主任的帮助,这才打消了肖冠雄的顾虑,能够干些出头露面的活计,肖冠雄当然是求之不得,越是走背字的人,就越是想在人前风光,争得一些面子,肖冠雄在几番推让后,终于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下来。

    王思宇见事情办妥,便起身告辞,肖冠雄一直送他到门口,在关上门后,才坐回办公桌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黑皮本子,翻到五十二页,提笔在王思宇的名字下面注上:“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出了肖冠雄的办公室,王思宇推开了督察二科的办公室,众科员赶忙从座位上站起,纷纷道:“主任好!”

    王主任虽然一向平易近人,但规矩是不能坏的,他越是不想摆架子,众人就越是尊敬他,尤其是他偶露峥嵘时,即便是一些科里的老油条,也会被那凌厉的目光吓得心惊肉跳,不敢在心里对他有半点的小觑。

    其实,对于御下之道,王思宇尚在摸索阶段,很多事情都是知易行难,他也在有意识地进行实践,对于绝大部分科员,给予足够的尊重即可,而对于另外一些人,则必须时不时地来个虎躯一震,释放点王霸之气,否则还真镇不住那些自负有些背景,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的家伙。

    在和众科员开了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后,王思宇把朱良玉、贺焰飞单独叫到办公室交代了一番,这才转身下楼,出了省委大院,走出二十几米远,站在公交车站台上,点着一根烟,抱着膀子向四处观望。

    等了许久,一辆开往东湖区中心医院的公交车才停了下来,附近的人群顿时蜂拥而至,王思宇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敏捷地杀入人群之中,贴在一位身材姣好的妙龄少女身后,硬生生地挤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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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下不为例

    烦心事一大堆,始终静不下心,想歇几天,不过请假条没通过,被编辑老大给干了,嗯嗯,另向高威同学道歉,你不火,俺还真不知道你在投票,俺以为就俺在孤军奋战呢,握个手,回头咱哥俩多养几个小号,约个时间段爆下,在红票榜上得瑟得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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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思宇赶到东湖区中心医院,直接乘电梯上了五楼的重症监护病房,这时快到午睡的探视时间了,楼道里已经站了十几个神情焦虑的病人家属,王思宇透过透明玻璃窗向里望去,只见宽敞的病房里,放了六张病床,每个病床边都摆满了各式药品和医疗器械,而四五个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正紧张地在各自的中心监护台边忙碌着。

    江涛的病床在左数四张,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身体一动不动,从外表上看,根本分不清是在沉睡还是处于昏迷状态,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在填写完表格后,不经意间回头望了一眼,正瞧见王思宇站在玻璃墙幕外向这边观望,这位医生昨天见到过王思宇,虽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但既然那位地位然的区委副书记都对他礼敬有加,所有人就都可以猜出,这位年轻人的身份必然非比寻常。

    她赶忙走出重症室,快步走到旁边的房间,往院长办公室拨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东湖区中心医院的吕院长便带着四五位资深医师赶了过来,在一番寒暄后,吕院长便指着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医生道:“王先生,请林医师给您介绍下患者的情况吧。”

    王思宇点点头,那位林医师便拿出一叠脑cT照片,低声道:患者右侧大脑大面积缺血、缺氧,造成右侧大脑水肿,颅内压升高引脑疝,我们已经在凌晨进行了静脉推注甘露醇,下一步就是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进行去骨瓣减压术,然后选择血肿清除坏死细胞组织或额极切除等减压性手术……

    王思宇对医学方面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根本听不懂他的那些专业术语,但他心里很清楚,院方正在尽最大的努力对江涛进行抢救,于是抱拳微笑道:“感谢感谢,诸位辛苦了。”众人忙回道:“应该的。”

    这时走廊尽头的电梯停下,从里面涌出七八人来,王思宇从这些人中现了美少女李青璇,她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恍惚地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王思宇微笑着冲她招招手,李青璇刚刚向前走出两步,却被一个穿着很体面的中年妇女猛地推了个踉跄,猝不及防之下,她的身子倒退几步,险些跌坐在地上,这时前面的一个五旬老者忙回过头来,拉着中年妇女向这边走来。

    李青璇站稳后,迟疑了一下,还是从电梯里慢慢走了出来,有些无助地站在电梯旁边,茫然地向这边望过来。

    王思宇微微一愣,便皱起眉头,向这些人望去,却见他们喊着江涛的名字奔了过来,从玻璃窗外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江涛后,有几位女眷的情绪竟立时失控,开始放声大哭起来,王思宇身侧的一位医师赶忙走过去,低声呵斥了她们一番,而旁边其他准备探视的家属们也用责备的目光望去,众人才强忍着悲痛,焦急地向里面观望着,王思宇皱着眉头向吕院长轻声说了几句,吕院长赶忙走过去,冲众人道:“是江涛的家属吧?你们都跟我来,咱们来谈谈病情。”

    说完他便带着众人走向电梯,那中年妇女走到李青璇身侧,忍不住又抬腿向她踢去,李青璇没有躲闪,硬是挨了一脚,那女人进了电梯仍不肯罢休,指着李青璇啐了一口,低声骂道:“滚远点,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王思宇从众人的表情里,很轻易地看得出来,他们的眼神里对李青璇充满敌意,想必这些人都认为,江涛之所以会出事,归根结底,都是李青璇的错,在加上她在路上不停地自责,所以众人更加迁怒于她,尤其是江涛的母亲,要不是江涛的二伯伯拉着,她在路上就已作了,现在看到儿子的惨状,她心里对李青璇的忿怒就又多上几分。

    等电梯缓缓升起,王思宇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去,见李青璇双手捧着面颊低低地啜泣,他叹了口气,扶着李青璇走到重症室外的长凳上坐下,悄声安慰了几句,李青璇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微微点头,把身子向旁边挪了挪,静静地坐了一会,便站起来,走到玻璃幕墙边,双手扶着冰冷透明的玻璃窗,默默地向里面观望。

    这时一位医师从重症室里面走出来,将她带了进去,李青璇半蹲在病床前,握着江涛的一只手,无声地啜泣着,王思宇皱着眉头看着这对恋人,也觉得颇为唏嘘,两天前这对恋人还在携手同游,然而仅仅一夜之间,事情竟会演变成这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是难以相信的,命运这玩意,实在是太能捉弄世人了。

    三十分钟后,两人从医院里走出来,李青璇的精神状态还没有恢复过来,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王思宇便领着魂不守舍的她走出医院大门,在街上走了十几米后,便拐进旁边的一家小餐馆,点了几样菜,王思宇点着一根烟,吸上几口后,便开始轻声劝慰她,既然事已如此,就只能向好的方向去看,毕竟院方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通过一系列手术,江涛应该能够度过危险期,越是在这种艰难的时候,就越需要坚强起来。

    李青璇坐在王思宇的对面,一直沉默着,失神地将目光转向窗外,脸上露出悲戚的神情,桌上香喷喷的饭菜她一口未动,整个人似乎都处在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之中,王思宇皱紧眉头,估计自己刚才的一番开导,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这让他很是挠头,王思宇便拿着筷子用力地敲了敲盘子,李青璇这才有些惊异地转过头来,怔怔地望着王思宇。

    “青璇啊,江涛现在的情况很差,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但你要明白,现在你需要的是振作,而非是颓废,江涛的医疗费用很高,假如找不到肇事者,或者肇事者家里的经济状况很糟糕,那么他的治疗费用将难以维系,况且,即便治愈后,他也可能会落下严重的后遗症,如果他今后的生活不能自理,那么只有你能够照顾他,我希望你能认清这点,专心准备比赛,因为,从长远来看,只有先改变你自己的命运,你才有能力去帮助你所爱的人。”

    李青璇皱了皱眉头,叹息道:“我该怎么办?”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先,要吃饭,然后再回电视台,排除杂念,争取在主持人大赛中取得最好的成绩。”

    说完这番话,王思宇把桌上的饭碗向李青璇那边推了推,顿了顿,就又继续道:“你放心,院方会二十四小时精心照顾他,而你要做的,就是沉下心来,专心准备比赛。”

    李青璇茫然地点点头,端起饭碗,闷头地吃了起来,半晌,放下碗筷后,她抬起俏脸,怔怔地问道:“为什么?”

    王思宇愣了一下,皱眉道:“什么?”

    李青璇叹气道:“为什么会帮我?”

    王思宇笑了笑,从兜里摸出手机来,拨通了李青梅的电话,递了过去,李青璇在接过电话后,默默地听了一会,便刷地从眼角流下两行泪,哽咽道:“姐……”

    从饭店出来后,王思宇带着李青璇来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坐了进去,出租车刚要开走,忽地从道边蹿过来一个结实健壮的年轻人,他怒气冲冲地拦在车前,伸出双拳,狠狠地向车身上砸了两拳,指王思宇骂道:“你***不要命啦,敢勾搭我的女人,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王思宇微微一愣,却听李青璇喊了声:“糟糕,是魏天!”

    司机的胆子有些小,见这人来者不善,便怕惹祸上身,赶忙转头哀求道:“两位,你们快下车,别连累我。”

    王思宇皱着眉头走下车,魏天便冲过来,一把揪住王思宇的领口,挥起拳头便打了过来,王思宇早有防备,抬手扭过他的胳膊,一个跨步,就将他按在地上,随后在他屁股上猛地踢了一脚,魏天登时跌了个狗啃泥。

    魏天被摔得有些糊涂,暗叫邪门,对方也没用多大的力气,怎么自己就摔倒了,他坐在地上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只觉得胳膊弯那里到现在还麻麻的,那里的筋仍在突突地跳个不停,他不禁有些骇然,再望向王思宇的目光里,就有了一些惊惧,但这小子天生就是个驴脾气,这犟劲一上来,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在李青璇身前丢了面子,更让他羞愧难当,魏天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撸起袖口,又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李青璇这时也打开车门迈步下来,赶忙在旁边喊着:“魏天,不许犯浑!”

    魏天怔了一下,还是咬牙切齿地道:“李青璇,背着我和小白脸鬼混,你还有理了,喊什么喊!”

    说完便又如同小老虎般地冲了过来,王思宇盯着他的双手,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此时出租车司机猛地一踩油门,桑塔纳立时向前蹿了出去,司机在开出十几米后,总算长吁了一口气,低低地喊了声晦气,他向倒视镜里瞥了一眼,却见魏天的身子直挺挺地从王思宇的背上飞了出去,他不禁微微一愣,挠头道:“靠,这么怂,白长一副好身板了,中看不中用!”

    望着地上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魏天,李青璇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有些不信地瞥了王思宇一眼,她没有想到,王思宇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身手居然会这么好,接连两次把魏天放倒,这让她大吃一惊,但瞥见魏天一脸不甘心的样子,她赶忙从挎包里摸出手机来,试图恐吓魏天,大声道:“魏天,我们之间已经没关系了,你别再纠缠下去,不然我会报警的。”

    没想到她这番话非但没有吓住魏天,反而激起了魏天的凶性,他忽地蹿起来,弓着身子一溜小跑,冲到道边的水泥台上,摸起一块厚厚的大板砖,举着板砖便冲过来,嘴里还大声吼着,“马勒戈壁的,老子今天非拍死你不可!”

    王思宇刚才也没闲着,早已从兜里摸出手机,飞快地拨了个号码,随后大声道:“老魏,我是王思宇,你儿子魏天要拿板砖拍死我!”

    魏明理这时正在青州的一家饭店里吃饭,在座的几位客人都是他在青羊时的老部下,高春、赵国庆等人到青州市里开会,中午的时候便约魏明理出来喝酒,六个人干进去了四瓶五粮液,都已经喝得迷迷瞪瞪的,听到王思宇没头没脑的这句话,魏明理顿时火冒三丈,把杯子啪地一声摔到墙上,碎玻璃碴子顿时崩裂一地,他猛地拍着桌子站起来,瞪起一双牛眼,大声咆哮道:“***,他敢!小王县长,你把电话给魏天那小畜生!”

    这时魏天已经握着板砖冲到三步之外,王思宇面带微笑地把手机递过去,轻声道:“魏天,你爹喊你接电话!”

    魏天瞪个大眼珠子,将信将疑地望望王思宇,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起来倒不像是假的,他忙右手托着板砖,左手接过手机,低头望去,还真是他老爹的电话号码,他不禁气鼓鼓地道:“喂,爹,你干啥玩艺,咋哪都有你呢!”

    王思宇听后险些笑喷,这魏老二以前一直吹嘘自己家教严,现在看起来,那纯粹是在扯淡。

    魏老二听到魏天的话,不禁更加火冒三丈,大声吼道:“魏天,我.操.你奶奶!”

    一句话说完,他那饭桌上杯子碎了一地,众人全都傻眼了,老赵赶忙捂着肚子溜出去上厕所,老高手里拿着毛巾一个劲地擦汗。

    魏天吓得在原地一蹦跶,知道他老爹是气糊涂了,赶忙垂眉顺气地道:“爹,你消消气,好好说话,干啥玩意呢这是。”魏明理正在火头上,哪里肯轻易罢休,依旧扯着嗓子大吼道:“滚你个王八犊子,快给你王叔跪下!我告诉你,你个小畜生,敢动你王叔一根汗毛,我把你腿打折了,马勒戈壁的…..”

    魏天听着手机里面滚滚而来的叫骂声,皱着眉头挂断电话,叹了口气,把右手的板砖丢到地上,递过手机道:“原来你是王叔啊,我听我娘说过,你救过我老爹一命,咋整的呢,这不是误会了么,要不我给你磕一个?”

    说完抬手挠挠脑袋,向四周望去,却见一家副食店门口围了一群人,正在向这边张望,他不禁又勃然大怒,把邪火都撒在这些人身上,弯腰拾起板砖,用力地砸出去,指着人群大骂道:“马勒戈壁的,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给老子滚蛋!”

    围观的人群顿时‘哗’地一声散掉,副食店的店主把半截烟头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摸起小板凳往屋子里走,边走边摇头嘟囔道:“让人家给干成那JB.样,还装毛!操……”

    王思宇笑了笑,走上前几步,接过魏天递过来的手机,揣到上衣口袋里,接着轻轻拍了拍魏天的肩膀,微笑道:“魏天啊,刚才是咋回事。”

    魏天噜噜着大眼珠子,那神情像极了魏老二,只是现在的气势已经跌到了谷底,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道:“上午逃课去电视台那边看青璇,人家说她来医院看男朋友了,我一听就急了,赶紧追了过来,在医院里转了好几圈没看到人,回来的时候碰见你们了,王叔,真对不住了,我误会了。”

    他话音刚落,李青璇却快步上前,挽住王思宇的左胳膊,摇头道:“魏天,你没误会,我喜欢的人不是你,是小王县长,我还是那句话,咱们分手吧。”

    这下魏天和王思宇同时愣住了,两人站在原地对视半天,均有些尴尬。

    魏天愣愣地蠕动了几下厚厚的大嘴唇子,挠头道:“王叔,你也太不仗义了,咋抢我女朋友呢,我俩都处了快两年了,马上都要结婚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不禁瞥了她一眼,却见李青璇垂着头,一声不吭地抱着自己的胳膊,仿佛是在拉着一条救命稻草一般,心头登时雪亮,知道李青璇这是想借自己的名义,来摆脱魏天的纠缠,虽然她这做法有些不地道,让王思宇颇有些恼火,但想到她的姐姐李青梅,王思宇的心顿时一软,便点头道:“魏天,放弃吧,回头叔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魏天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握着拳头,运了半天的气,才抬手指着李青璇,嘴唇哆嗦道:“李青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为啥勾搭我,你***就是看我们老魏家有权有势,现在攀上高枝了,翻脸就不认人了!”

    王思宇赶忙上前一步,拉着他走到一边,轻声道:“小天,这种事情,强扭的瓜不甜。”

    魏天冷笑了一声道:“哼,王叔,她能这样对我,也就能这样对你,小心点吧,漂亮女人都是势利眼,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他转身奔了出去,兀自觉得心中一口恶气无处泄,便从路边拾起半截砖头,狠狠地砸向街边服装店的橱窗,只听‘哗啦’一声响,橱窗玻璃在顷刻间碎掉,这时店里出几声女人的尖叫声,紧接着,从里面奔出两三个男人,从后面追了过去,但魏天是体院的,身体素质极好,动作敏捷,他只回头望了一眼,便挥动小臂,双腿箭步如飞,三五分钟的功夫,就已横穿马路,消失在街道上。

    王思宇望了身边的李青璇一眼,见她眼中充满愧疚之色,便叹了口气,轻声道:“下不为例。”

    随后,大踏步地走到街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开门坐了进去,出租车很快开走,汇入往来穿梭的车流之中,李青璇呆立在原地,怔怔地望了好久,才喃喃地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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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浮光掠影

    泪奔,俺这是纯爱的都市小言文,书评区要处.女,要未删节版的自己蹲到墙角画圈圈去,另外,感谢众兄弟的支持,都看在眼里了。

    ——————————

    几天后,肇事者终于查到了,这人名叫高原野,岁数不大,只有二十七八岁,是玉州食品公司的司机,长期跑这条线路,他本来是拉着生猪去永湾屠宰场,因为另外一位当班司机有急事外出,临时请了一周的假,无奈之下,他只好连续干了两天一夜,终因疲劳驾驶,在凌晨时出了事。

    在下坡的时候,他打了个盹,迷迷糊糊中,在拐弯时操作失误,货车竟然冲到道路左侧,在现江涛时,他猛然惊醒,赶忙采取紧急制动,但由于路况不好,车体生侧滑,江涛的自行车还是被打车刮倒,自行车被车轮碾作一团,而江涛则被带飞了出去,一头撞到树上,昏迷不醒。

    高原野当时本能的反应便是开车逃离现场,但是交警部门还是通过现场勘测,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通过技术手段,将车型缩小到极小的范围,之后顺藤摸瓜,调查到了高公路入口处的监控录像,很轻易地将这辆车找了出来。

    玉州食品公司的领导在得知此事后,非常重视,赶忙到东湖区中心医院探望了江涛一家人,并且同意支付治疗费用,双方签订了赔偿协议,除去治疗费用外,把额外的赔偿金额敲定在十八万,最后这件事情便私了解决,江涛的家人同意不再追究司机极其单位的责任。

    这些日子,江涛的情况倒是有所好转,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危险,只是头脑尚不算清醒,经常幻听幻视,有时情绪很是急躁,没来由地大喊大叫,而且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很成问题,即便是他的母亲,也很少能够听懂他在讲些什么,这给江家人的心头带来一丝沉重的阴霾。

    李青璇曾多次去医院去探望他,每次都被江涛的母亲打了出去,李青璇无奈之下,只得听从王思宇的劝告,躲在省电视台里,专心准备即将到来的主持人大赛,争取从高手云集的赛事当中脱颖而出,取得良好的成绩,以便进入央视,到那时,相信她就会有能力照顾江涛今后的生活。

    好在魏天现在已经不再纠缠她了,只要度过这段时间,她打算用自己的诚意来打动江家人,让他们真心接受自己,只是不能守候在江涛的身边,这让她感到十分的自责,经常在睡梦中悄悄落泪,而到了白天,又不得不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三号演播大厅里,进行着最后的预演。

    在和李青璇通过几次电话后,王思宇确定她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便放下心来,不再为她的事情伤神,而偶尔想起那晚在窝棚里的情形,他的心还是会颤动几下,暗叫可惜,李青璇便如同一株暗夜里绽放的红玫瑰,美丽而芬芳,假如她不是李青梅的妹妹,王思宇当晚或许就是另一番举动。

    令王思宇牵肠挂肚的u盘终究没有找到,不过还算庆幸的是,经过他拐弯抹角的探寻,无论李青璇还是廖景卿,都矢口否认曾经看到过,王思宇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落到她们两人手里,也就不会带来什么麻烦,毕竟,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u盘主人的身份。

    周五的下午,王思宇陪同方如海又去了趟玉壶山古华寺,为方晶的母亲上了一炷香,二天上午,他把方如海送到机场,当天前来送行的人很多,但市委书记方如镜因故没有前来,这就让其中一些人感到有些失望,于是在机场咖啡厅里,原本拥挤不堪地围了三十多人,但不到十几分钟,便走掉了一半。

    剩下的人在机场咖啡厅里足足坐了三十分钟,方如海才微笑着与大家握手话别,在握着王思宇的手时,他刻意重重地拍了拍王思宇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好好干。”

    王思宇微微点头,心中涌动着一种难言的情绪,看着方胖子那硕大的身躯走进贵宾通道,他竟感到一些黯然神伤,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惆怅,空落落的,极不是滋味,王思宇在原地站了许久,当他回过神来时,前来送行的那些人已经走得一干二净,只有他自己仍留在这里。

    他正转身往回走时,却现一群人谈笑风生地从机场入口走来,而王思宇竟诧异地从人群中现一位熟人,那人正是他在华西大学‘邂逅’的校花小师妹,大一新生柳媚儿,她此时如同俏丽的小公主一般,被众人簇拥着从王思宇的身边走过,径直向接机室的方向走去。

    虽只是擦肩而过,但那清纯如水的目光,似蹙非蹙的柳眉,却仍旧让王思宇有些怦然心动,他忍不住嘴里轻声嘀咕道:“有鬼啊……”

    但柳媚儿似乎毫无察觉,迈着轻快的脚步向前走去,这让王思宇感到一丝失望,摸了摸腰带,摇头向前走去,脑海里回味着小北山上生的那一幕,柳媚儿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再次浮现,王思宇笑了笑,伸手打了个响指,加快了步伐。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大到十几米后,柳媚儿忽地停下脚步,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转过头来,向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报以深深的一瞥,绯红的瓜子脸上,悄悄拂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一月上旬,王思宇这些天一直很忙碌,临近岁末,都是机关单位最忙碌的时候,省委督察室也不例外,几个科室成立了多个督察小组,分赴各地,对省委五号文件的贯彻落实情况进行专项督察。

    虽然督查二科的新任科长朱良玉,副科长贺焰飞为王思宇分担了不少的工作量,但他还是忙得有些焦头烂额,好在王思宇有在机关单位工作的底子,人员最紧张的时候,好多工作总结都是他亲自拟写的,其材料风格朴实无华,文字间厚重笃实,这让包括梁桂芝在内的许多人都感到非常意外,难以相信,这样的材料是出自这位清秀的年轻人手里,这让大家更对他刮目相看。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更让人忍俊不禁的是,年轻人总是喜欢模仿,即便是督查室里也不例外,没过多久,省委办公厅其他处室的人就惊奇地现,督查室的许多年轻的科员都养成了摸鼻子托下颌的习惯,并且办公室里喜欢丢纸团的人越来越多。

    王思宇也注意到了这点,无奈之下,他只好纠正了自己的习惯动作,改成抹前额,这下就不再有人模仿了,这种动作基本上是县处级以上领导干部的专利,乡科级干部要是用了,多半会遭人耻笑的。

    周三这天,寒潮来袭,玉州下了好大一场雪,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玉州市内的大街小巷、房屋、汽车,以及裸露在外的电线杆上,几乎都被白雪覆盖。

    早在凌晨三点钟,玉州市气象台便布了暴雪蓝色预警,预计在未来的十二个小时内,玉州的降雪量将达到四毫米以上,局部可能达到暴雪,为了确保交通安全,玉州市政府已经做出明日各中小学集体停课一天的决定。

    王思宇丢下手中的签字笔,搓了搓有些麻的双手,端起茶杯从椅子上站起,走向窗前,望着空中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忽地想起方晶来,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昨天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放假的一天,方晶偷偷摸摸地溜到火车站,买了车票,打算到王思宇这边来过年,在候车室里闲得无聊时,她便拿起手机和王思宇聊天,提前泄露了这一消息,王思宇在劝阻无果的情况下,只好悄悄向陈雪滢告。

    陈雪滢闻讯后大吃一惊,赶忙打车去了火车站,从候车室里把方晶押了回去,今天早上,两人乘飞机赶往江南省,在乘机前,方晶给王思宇一连了二十多条短信,了好大一通火,其中一条写的是“卑鄙无耻的大叛徒,小宇哥哥,讨厌死了,你在那边肯定包养了女人,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和别的女人乱搞一气,我非把你的xx给xx掉,不信咱们走着瞧,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最近一段时间,方晶俨然是以王思宇的未婚妻自居了,开始对王思宇的私生活横加干涉,每每两人在通电话的时候,她总是先倾听一下,似乎是在猜测王思宇所处的环境,而晚上视频聊天的时候,方晶总是让王思宇将摄像头向各个方向旋转一番,以便检查屋子里面是否藏有女人,王思宇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方晶执意让方如海给自己装上一台全新的电脑,想必里面还是藏了些小女孩不可告人的心思,这个方晶啊!

    他还记得,去年下雪的时候,方晶拖着行李箱到青州探望自己的情形,那两只漂亮的羊角辫一直在眼前晃动,王思宇轻轻地喝了一口茶,抹着额头笑了笑,这个小丫头花样翻新,手段层出不穷,要是真的娶了她,估计会有些麻烦,最主要的是,她那俏皮的小鼻子实在是太灵光了,在嗅觉方面,比起最优秀的警犬来,都毫不逊色,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她嗅到了身上有脂粉味,还真不好解释,恐怕总有一番波折。

    喝完一杯茶,王思宇返回办公桌后,放下茶杯,身上将桌面的日历拿起来,三天后是周六,那天是个极特殊的日子,那天是张倩影的生日,王思宇早已提前用红笔圈上,生怕自己因为忙碌而忘记了给张倩影打电话祝福。

    王思宇伸出手指,在日历上轻柔地抚.摸几下,心中满是温馨甜蜜,在几番思量之后,他又低下头来,摸起签字笔,伏案办文,半个小时后,将手头的工作办完,王思宇抬腕看看手表,已经接近晌午了,他便微笑着摸起手机,拨通了张倩影的电话,两人轻声软语地煲起电话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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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华山论剑

    和张倩影的聊天中,王思宇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她似乎有事瞒着自己,尽管张倩影很小心地藏着心事,但那语气中压抑不住的兴奋,还是被王思宇敏锐地捕捉到,但尽管他软磨硬泡,张倩影却就是不肯承认,总是笑嘻嘻地岔开话题,偶尔还反攻几句,王思宇便微笑着把最近的情况都讲了一遍。

    王思宇心中隐匿的城堡,只有在张倩影这里才是不设防的,他老老实实地打开城府,仔仔细细地交代了一切,讲了他所能记起的所有东西,包括某次酒后暴露本性,做了次荒唐之极的举动,张倩影听后并不责怪他,只是吃吃地笑,那柔媚的笑声让王思宇心里痒痒的,麻麻的,恨不得立时飞到京城,抱着这位千娇百媚的俏佳人温存一番。

    下午三点多钟,王思宇正在梁桂芝的办公室里开会,突然接到何仲良的电话,约他晚上去吃饭,王思宇此刻的心情极好,便低声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后,他有些歉然地向梁桂芝等人笑了笑,众人却并不介意,梁桂芝扶了扶眼镜,笑着点点头,喝了口茶水后,继续慢条斯理地道:“四是对督查工作理论研究还显得薄弱……这些问题,希望我们共同努力,强化学习,改进作风,进一步提高督查工作水平,不断适应新形势的需要。继续扬良好的工作作风,加强队伍建设,努力适应新形势、新任务、新要求……省委领导同志一贯高度重视督促检查工作,将督查工作放在重要位置,作为挥办公厅参谋助手作用的重要职能……”

    下班后,贺焰飞开车送他到了鸿雁饭庄门口,穿着红色礼服的服务生跑过来拉开车门,王思宇迈步下车,抬头望了眼漫天飞舞的雪花,皱皱眉头,便推开那扇宽大的玻璃门,抬腿走了进去,大堂经理早已站在一楼守候多时,见王思宇进来后,赶忙迎了过来,客气地询问几句,便笑吟吟地引领他进了电梯,来到三楼的包间。

    装修豪华的包间里,酒菜都已上齐,何仲良坐在沙上,正和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轻声交谈,他见王思宇微笑着走进来,忙拉着那人站起,笑着迎了过来,经过一番介绍,王思宇得知,这位中年男子是何仲良的大学同学,名叫田子善,现在就职于央企,是某处室的处长,此次来玉州公干,半小时前刚刚下的飞机,便给何仲良打了电话,何仲良便让他直接到这边来,一道聚聚。

    在酒桌上,三人频频举杯,谈笑甚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田子善便放下筷子,笑眯眯地冲着身旁的何仲良道:“仲良兄,最近有件事情,我一直犹豫不绝,这次特地打算向老兄请教下。”

    何仲良也微笑着放下筷子,摆手道:“子善,大家老同学了,不必见外,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我和王老弟帮你参谋参谋。”

    田子善听后笑了笑,冲王思宇点点头,便轻声道:“我这次在华东,华中,和华东三省转了一圈,收获颇丰,其中有几个地方政府想引进人才,他们看中了我,其中,浦江市的领导最为热情,他们想聘请我当市长助理,我有点动心了,只是以前没有在机关单位历练过,这里面的门道还摸不清,你在政界打拼了这么多年,帮我参谋参谋,去好还是不去好呢?”

    何仲良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上一口,便沉吟道:“市长助理这个职位里名堂很多,不能一概而论,你再仔细讲讲,他们许给你这个助理职位有没有兼着其他实职?比如说,某个局的局长,或者是某个办公室的主任。”

    田子善皱皱眉头,低声道:“那倒没有,很重要吗?”

    何仲良在旁边笑了笑,与斜对面的王思宇相视一笑,摇头道:“那我建议你不要去,你是我老同学,我就实话实说,在华东、华中、华西这三个省份,无论你是做市长助理还是省长助理,都没太大意思,那些其实都是虚职,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权,是安排那些没有地方安排的人,也就是关系不硬靠边站但有一定资历的人,当然,表面风光还是有的,人家当你的面会很恭敬你,喊你的时候,助理两个字多半都会省略掉,直接喊你田市长,但背后却根本不把你当回事,当然,如果能在局室里兼个实职,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田子善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有些不死心,便抱着膀子踌躇道:“当一段时间的市长助理,有没有可能更上一层楼,爬到副市长或副书记的位置?要是有这个机会,多熬几年也成,我在单位干了快十年了,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当业务型干部挺没劲的,这个处级含金量太低,不太招人待见,我一直都想往机关里活动活动。”

    王思宇吃了两块生鱼片,此时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在旁边插话道:“有可能,但你得有非常过硬的关系才成。”

    田子善面色一窘,摇头道:“过硬的关系倒真没有,我上下都没有人。”

    何仲良微笑着摇头道:“那就没办法了,副市长一般是差额选举,按照惯例,提名中有一个名额是要叉掉的,如果你上面没有过硬的关系,下面又没有人脉根基,就必然是被叉掉的那一个。这其实还算好的,假如人家认为你挡了路,他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你,甚至是布置一个圈套给你钻,搞不好,会把你整得身败名裂。你没有在机关呆过,最好不要入仕,官场险恶,实非常人所能想象!”

    王思宇也在旁边点头道:“按我们华西这边的话来讲,当官有风险,入仕需谨慎,子善兄啊,你只需要看看何大秘面前那盘‘鱼龙混杂’,就知道党内斗争很复杂啊。”

    何仲良哈哈一笑,摇头道:“王老弟可真会开玩笑。”

    田子善却无心说笑,摸着下颌沉声道:“真有那么严重吗?仲良啊,你不会是在危言耸听吧。”

    何仲良收起笑容,表情严峻起来,拍了拍田子善的肩膀,轻声道:“子善啊,坐上一个位置,不是某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利益圈子利益集团的事情,有很多人在运作呢,这个利益圈子也好,集团也好,他们是一损皆损一荣俱荣的。包括大大小小的领导,还有与官员捆绑在一起的商人,他们是一股强大的势力,如果哪个人胆敢挡路,必然会被碾压得粉身碎骨,在国内如此,国外同样如此,你在央企里面,也应该有所体会才对。”

    田子善点点头,脸色浮过一丝失望之色,叹了口气,便闷坐在那里,不再吭声。

    王思宇此时也被何仲良的话打动,若有所思,半晌,他见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冷,忙端起杯子微笑道:“何大秘、子善兄,来,别光说话,我们喝酒。”

    何仲良忙道:“对,子善兄,我们再干一杯。”

    三人又喝了两杯,谈资就更多起来,田子善讲了许多央企秘闻,听得何仲良和王思宇连连惊叹,而何仲良此时的酒也稍稍多了些,也开始高谈阔论起来,讲了几桩难辨真伪的高层秘闻,见田王两人听得眉飞色舞,何仲良更加来了精神,拿着筷子向棚顶指道:“……底下是这样,上面同样是这样,外表看去风风光光的,不见得是真棋手,华夏大地就是一盘棋,真正有资格坐下来下棋的,就只有五位老人。”

    说完后,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上一口气,随后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并不说话。

    田子善正伸着脖子听得入迷,见他此时停下来,便心急如焚,忙急急地问道:“仲良,哪五位?”

    王思宇也听得兴起,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声道:“何大秘,别卖关子,到底是哪五位老人,你给我从实招来。”

    何仲良笑了笑,拿眼睛向门边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就他们五位。”

    田子善刚刚喝了一口茶水,听到这,嘴巴一张,茶水笔直地喷了出去,一道水线直接喷到饭桌中央那道乌鱼蛋汤里,溅得水花四溢。

    王思宇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仰头笑了半天,险些背过气去,过了好一会,他才捶了捶胸口,摆手笑道:“我说你个何大秘,今儿是怎么了,成心拿我们哥俩开涮是吧?”

    田子善也在旁边拍着桌子附和道:“是啊,仲良啊,你这家伙,真不地道……”

    何仲良却并不着急,慢悠悠地喝上一口茶水,一本正经地道:“东邪唐老,西毒陈老,南帝吴老,北丐于老,中神通何老。”

    听到‘北丐于老’这四个字,王思宇身子陡然一震,脸色开始复杂起来,默不作声地从桌上的烟盒里掏出烟来,给两人丢过去,随后点着一颗烟,抽上几口道:“何大秘啊,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你们老同学多年不见,好好叙叙吧。”

    说完便起身告辞,何仲良也站起身来,先是给王思宇递了个眼色,随后冲着田子善道:“子善兄,你先坐,我去送送王老弟。”

    田子善瞄见两人目光闪烁,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他虽然直到现在都不清楚王思宇的身份,但见何仲良一口一个王老弟,就知道此人不简单,此刻便存了结交之心,忙笑着站起来,递过一张名片来,又与王思宇热情地握了握手,微笑道:“王老弟,咱们以后勤联系。”

    王思宇也微笑道:“一定,一定。”

    何仲良陪王思宇走到外面的走廊里,停下脚步,轻声道:“王老弟,你先去红都娱乐城等我,大老板让我给你捎几样东西。”

    王思宇见他面色凝重,知道是有要紧事情,便点点头,两人笑着摆摆手,王思宇便转身离去,脑海里依旧回荡着何仲良在酒桌上所讲的话:“东邪唐老,西毒陈老,南帝吴老,北丐于老,中神通何老。”

    这他娘的是华山论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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