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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上屋抽梯   中


周六的下午,明媚的阳光,温柔地洒照在大地上,徐徐的清风,送来海边潮湿的空气,进入六月以来,这是难得的好天气,滨海市的大街小巷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许多潮男潮女,夹杂在人群之中,在音乐的鼓噪声中,摩肩接踵,流连于鳞次栉比的楼宇之间。

经过了一周的忙碌,此刻,原本是最为放松的时刻,也是难得的休闲时光,然而,伴着枪击案的发生,滨海市公安局从上到下,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几十名干警如临大敌,分散在西苑庄园附近十几公里的范围内,展开了拉网式的摸排。

两点半钟左右,一个穿着咖啡色休闲装的男人,急匆匆地跑进街边的快餐馆,点了两份快餐,交款后,提着塑料袋,回到路口停靠的警车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从塑料袋中取出盒饭,递给刑警队长吴明谱,轻声道:“头儿,吃点吧,再怎么样,也得吃东西啊。”

吴明谱摆摆手,拿手揉着额头,声音嘶哑地道:“老李,不用了,肚子里有火,一点也吃不下。”

司机老李叹了口气,打开饭盒,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着饭菜,没好气地道:“这孙子到底是从哪钻出来的,竟然胆大包天,想暗.杀市委书记,他自己不想活了,也别连累大伙啊,*****的,等抓到那个家伙,非得收拾个半死!”

“能抓到怎么都好说,就怕逮不到!”吴明谱叹了口气,摸起旁边的矿泉水,打开后喝了几口,又掏出手机,拨了几个电话,询问了情况,很是失望摇摇头,到目前为止,仍然毫无头绪。

凭着多年来养成的直觉,吴明谱感到有些不妙,这个犯罪嫌疑人,极可能是个难以对付的老手,在作案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附近也没有找到目击证人,想在三天之内破案,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他就接到了局长毛守义打来的多个电话,吴明谱没有想到,一向从容不迫的毛局,竟也慌了手脚,不停地催问案情进展,这让他更加紧张,心里像塞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得喘不过气来。

司机老李放下饭盒,喝了口水,转头道:“头儿,让小六回来吧,咱们刑警队里,就数那小子脑袋灵光,鬼点子也多,没准能帮上忙,瞧你这着急上火的样子,我也没心情吃饭了。”

“时间太紧,谁来都没有用。”吴明谱摆摆手,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双手叉腰,望着街边往来的人流,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又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走到路边的电线杆下面,低声道:“喂,是我,有个紧急的事情,请你务必帮忙。”

“是吴队啊,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好了,只要是老朽能办到的,一定帮忙!”电话里传出一个老者和蔼的声音,很难想象,这样亲切的语气,是从一个让人闻之色变的黑道大佬口中说出。

吴明谱眯起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小声道:“请你们那边查一下,在今天上午九点钟左右,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潜伏在西苑庄园的山坡上,向七号别墅开了两枪。”

老者神色一变,迟疑道:“吴队,西苑庄园不是市委领导的居住地吗?七号别墅住的是……”

“是市委王书记!”吴明谱实在压不住心头的怒火,提高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这群混蛋,再闹下去,不知要害了多少人,教父,两天之内,如果不把开枪的人交出来,你在滨海的所有场子,都得查封,你也准备五进宫吧,这次,没人能保得住,谁都不行!”

老者愣了一下,随即站了起来,用拐棍戳着地板,信誓旦旦地道:“吴队,这是有人在往死了坑我们,您尽管放心,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会把开枪的人挖出来,两天之内,如果交不出嫌疑人,老朽就去市局自首,绝不会让朋友们犯难!”

吴明谱点点头,心情变得轻松了许多,他深知老者在滨海市的影响力,有教父在暗中帮忙,倒有可能如期抓到犯罪嫌疑人,即便无法如愿,对方也会推出人来顶罪,给他们找出真正的疑犯,留出充足的时间,当然,前提是周密布置,不让嫌疑人有机会再度开枪。

想到这里,吴明谱点上一颗烟,缓和了语气,轻声道:“还有,明天晚上,我们会去滨华酒店搜查,争取把滨海市的黑枪都收上来,三个月之内,市区里不能听到枪响!”

“好说,好说,吴队请放心,老朽一定配合。”老者含糊地回应道,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就把手机丢掉,挥起手中的拐棍,将茶几上的杯子扫落在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半晌,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注视着沙发边上,面面相觑的几个人,举起手中的拐棍,指指戳戳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人,把那些混账东西都拉到郊区拷问,一定要把上午开过枪的人查出来,你们都去,查不出来,就都别回来了!”

“是,董事长!”几人见状,忙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老者缓缓坐下,双手扶着拐棍,神色黯然地道:“这下……麻烦大了,不请几个神仙,怕是过不了劫数,那个臭算卦的,果然厉害,定数啊,这都是定数!”

而就在此时,滨海市公安局长毛守义,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背着双手,在客厅里转来转去,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烟蒂,就连他的袖口上,也都沾上了一层烟灰,他却毫无察觉。

就在十几分钟前,他接到了市长卢金旺打来的电话,这位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的卢大市长,在气急败坏之下,居然骂出了许多难听的脏话,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烦闷之余,毛守义也隐约感觉到,危机已然来临,他就像是坐在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火药桶上,再不采取行动,恐怕就来不及了,而在这个要紧关头,能够帮助他的,也只有那位省委常委,政法委的张书记了。

毛守义不再犹豫,摸起手机,拨了号码,电话接通后,寒暄几句,就把话锋一转,极为沮丧地道:“张叔,滨海这里出了点状况,恐怕要麻烦您老了。”

“说吧,什么事情啊?遇到点困难,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这怎么能行呢?记住,每逢大事有静气,这是身为官员必备的修养气度!”省政法委书记张华荣展颜一笑,把手中的狼毫笔放下,满意地望着桌上的书法作品,那是‘虎踞龙盘今胜昔’七个大字。

张华荣的几个孩子,都在商界发展,没有进入仕途,对于这个晚辈,他寄予了很高的期待,也希望在退休之前,帮他再上一个台阶,张华荣在南粤省的政法系统里,威望颇高,曾有机会调到最高检察院,却被他婉言拒绝了。

毛守义叹了口气,吞吞吐吐地道:“张叔,今天上午,滨海市发生了一起枪击案,虽然没有伤到人,但市委王书记家的大门上,被打出两个弹孔……王书记,好像很不高兴。”

张华荣脸上本来还带着笑容,听到这里,忽地僵住了,忙出声打断他的话,皱眉道:“等等,等等,守义,你慢点说,到底谁遭到枪击了,王书记?滨海市新去的市委书记王思宇?是他吗?”

毛守义抽出纸巾,擦了下额头的冷汗,轻声道:“对,对,就是新来的王书记,没有伤到人,当时吧,王书记还在屋子里喝茶看报,听到枪响之后,才出去的。”

“啪!”张华荣猛地一拍桌子,砚台里的墨汁迸溅出来,洒得到处都是,他却恍如不见,而是竖起眉头,厉声喝道:“毛守义,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你知不知道,王书记是什么来头?”

毛守义弓着身子,嚅嗫地道:“知道,当然知道,张叔,我没做好工作,我有责任!”

“何止是你有责任,搞不好,还要牵连到整个南粤官场!”张华荣用手敲着桌子,怒不可遏地道:“这位王书记,可是总书记钦点来的南粤,事情要是闹大,很容易变成一场政治风波,是会害死人地!”

毛守义脸色苍白,轻声道:“张叔,我也知道事情重大,所以先和您商量办法,这个时候,您一定要帮我!”

张华荣发了一通脾气,终于冷静下来,用手摸着头发,轻声道:“守义,王书记现在的安全,有保障吗?可不要出现类似的事件了。”

毛守义连连点头,轻声道:“有,有的,我已经做了周密部署,绝不会再出错。”

“那就好!”张华荣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眺望着远方,思索着道:“滨海那边的工作,还需要你亲自去做,要想办法封锁消息,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决不能传到省里,否则,会有大麻烦。”

毛守义抬手擦汗,有些狼狈地道:“张叔,市局这边问题不大,除了王书记之外,市委的领导里面,卢市长和秘书长侯晨都已经得到消息了,刚才,卢市长还打了电话,呵斥了我一顿,不过,他最后打了包票,要帮我过关。”

张华荣摇摇头,冷笑着道:“卢金旺靠不住,他那个人,油得很,讲一套,做一套,心里想的又是一套,他只要能冷眼旁观,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难得了。”

毛守义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张叔,当了这几年公安局长,还是很有收获的,不止是卢金旺,杜山主政滨海时的一些东西,也都拿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当护身符用。”

张华荣哼了一声,摆摆手,轻蔑地道:“守义,你所谓的护身符,都是纸糊的,根本靠不住,如今的官场上,实力比证据更重要,就算存心想扳倒杜山,我都没有三成以上的把握,更何况你了,真是痴人说梦话!”

毛守义默然无语,半晌,才皱眉道:“张叔,王书记该不会把事情捅出去吧?那可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应该不会。”张华荣沉吟半晌,轻声道:“把事情闹大,并不符合他的利益,拿着这次的枪击事件当筹码,逼迫各方妥协,打开局面,倒是不错的办法。”

顿了顿,他警觉起来,皱眉问道:“守义,你这样害怕,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在这种时刻,可要讲实话,不许再瞒着我了!”

毛守义脸上冒汗,答非所问地道:“张叔,王书记来了以后,就一直在找公安口的麻烦,好像要拿我开刀。”

张华荣心里‘咯噔’一下,叹了口气,轻声道:“好了,知道了,晚上别关机,等我电话,你啊,真是糊涂,太让我失望了!”

“张……”听着耳边响起盲音,毛守义颓然坐下,一颗心却又提到了嗓子眼,摸着手机,沉思良久,才苦笑着道:“张叔啊张叔,连你都在准备撇清关系,我还能指望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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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上屋抽梯   上


王思宇跑到几百米外的山坡上,却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只在榕树下的草丛里,发现了一枚脱落的弹壳,两人顺着林间小路,又追出一小段路程,仍没有收获,只好悻悻地返回山坡上。

站在树荫下,听着远处响起的警铃声,他循声望去,见几辆警车,正沿着公路,呼啸而来,不禁微微一笑,转过身子,轻声道:“燕妮,这两枪打得恰到好处,倒帮了我一个大忙。”

白燕妮把长剑插在地上,横了他一眼,蹙眉道:“臭法海,亏你还笑得出口,我现在还有些后怕哟,那两枪若是打到你身上,后果不堪设想,滨海市的社会治安,简直是乱到了极点。”

王思宇摆摆手,指着七号别墅,轻声道:“燕妮,你看,如果开枪的那个家伙,是以伤人为目的,应该能够绕过大门,直接打到玻璃上,从他选择射击的角度来分析,恐怕是另有企图。”

“那也要小心些,不能拿生命当儿戏。”白燕妮点点头,见鲁玉婷手里握着菜刀,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不禁抿嘴一笑,柔声道:“这个小婷婷,还真有意思哟,像个假小子一样。”

鲁玉婷穿着高跟鞋,有些不跟脚,好不容易跑到两人身边,停下脚步,喘匀了一口气,才绷着脸孔道:“王书记,我刚才打过电话了,毛局长马上就到,侯秘书长也已经在路上了。”

王思宇点点头,笑眯眯地道:“让他们过来也好,咱们先回去吧,你们两位,一个拿着长剑,一个握着菜刀,都跟拍电影似的,让市局的同志们看了,会笑掉下巴的。”

鲁玉婷却哼了一声,不依不饶地道:“王书记,他们还好意思笑?市委书记家里遭到枪击,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滨海市公安口的脸可就丢尽了,我要是他们,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也不能那样说,这件事还真有些蹊跷。”王思宇皱起眉头,暗自琢磨着,今天这件枪击案,倒为彻底解决当前的问题,提供了难得的契机,应该加以利用,将这把火烧起来。

三人返回院子,沈楠楠从车后转了出来,用手拍着胸脯,脸色苍白地道:“王书记,白姐姐,你们胆子可真大,我刚才也想追出去,就觉得双腿发软,直打哆嗦,根本迈不动步子。”

鲁玉婷瞟了她一下,挽了白燕妮的胳膊,眼里露出崇拜的目光,悄声道:“还是白姐姐最厉害了,刚才拔剑追出去的动作,真是漂亮极了,和那些武打明星差不多,有时间,一定要教我剑法,我要给白姐姐当徒弟。”

白燕妮不禁莞尔,摇头道:“婷婷,别乱说,我可不会什么剑法哟,只不过用来壮胆的。”

“我才不信呢,好姐姐,一定要教给我!”鲁玉婷嘴巴很甜,把白燕妮哄得很是开心,咯咯地笑了起来。

坐到沙发上,闲聊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的警铃声越来越近,白燕妮怕传出绯闻,不想和外人接触,就拉着沈楠楠上了二楼,躲进书房,说起了悄悄话。

几分钟后,四辆警车呼啸而至,停在大门口,市局局长毛守义、刑警队长吴明谱等人跳下车子,鲁玉婷迎了出去,板着面孔,向几人介绍了案发时的情况。

毛守义查看了弹孔的位置,又向山坡上望望,仍然心有余悸,就转过身子,盯着吴明谱,声色俱厉地道:“明谱,犯罪分子的气焰太嚣张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行为,我责令你们,三天内必须破案,如果破不掉,你可以考虑辞职了。”

“是,毛局长,保证如期完成任务!”吴明谱双腿并拢,‘啪’地打了个立正,敬了警礼,又把手一招,将十几名干警叫到旁边,分派了任务,各自分头行事,他亲自带了几名干警,向山坡上走去,到现场查找线索。

毛守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院子里磨蹭了一会儿,见王书记没有出来迎接的意思,愈发觉得事情不妙,就硬着头皮,在鲁玉婷的陪同下,进了屋子,望着沙发上的王思宇,愁眉苦脸地道:“王书记,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这个公安局长没有做好工作,请您批评!”

王思宇把手中的报纸放下,大度地一笑,招手道:“毛局,过来坐吧,大周末的,给同志们添麻烦了。”

毛守义叹了口气,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接过鲁玉婷递来的茶水,放到旁边,摘下警帽,正色道:“王书记,在您的指示下,市局加强了对违法犯罪活动的打击力度,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就打掉了几个称霸一方的流氓团伙,可能引起了黑恶势力的反弹,有人想用这种方式,进行威胁恫吓,他们的阴谋,是绝不会得逞的。”

王思宇点点头,看了他一眼,含笑道:“毛局,最近打黑的态势不错,但今天的枪击事件表明,涉黑势力的气焰仍很嚣张,咱们滨海市的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再接再厉,除恶务尽,绝不能半途而废。”

“王书记,请放心,我们会认真落实您的指示。”毛守义察言观色,见王思宇并没有恼羞成怒,大发雷霆,而是一团和气的样子,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就稍稍放松了些。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又抬起头,故作关切地道:“王书记,七号别墅的位置不太好,外面就是一片开阔地带,没有遮挡,不利于安保工作,是不是请您考虑下,挪到中心区域?”

王思宇摆摆手,淡淡地道:“哪都不去,我就住在这里,如果不得不搬走,那就证明,你这位公安局长不称职,该换人了。”

毛守义羞愧难当,低头喝了几口茶水,掩饰了尴尬,又侧过身子,轻声道:“王书记,我们这边的工作,还是取得了一些成绩的,就在今天凌晨,一个涉黑团伙的头目,迫于警方施加的强大压力,畏罪自杀,在留下的遗书里,把过去许多违法犯罪的问题,都交代了出来,他就是那个长期霸占长途客运站的不法分子,绰号叫疯子。”

王思宇点了一颗烟,皱眉道:“这个人的事情,我也听到过一些,你们打黑的思路是对的,不能只打小喽啰,要打‘山大王’,但也要注意工作方法,要顺藤摸瓜,把他们幕后的保护伞也挖出来,这些人为祸多年,犯下累累罪行,为什么没有得到应有的制裁?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毛守义有些坐不住了,沉吟半晌,就起身道:“王书记,您的批评非常对,我会再次召开局党委工作会议,总结经验教训,力争把扫黄打黑工作,向纵深推进。”

王思宇站了起来,和他握了手,轻声道:“守义同志,要打硬仗,我会让纪委配合你们,双管齐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好的,王书记。”毛守义在手上加了把劲,声音却有些发冷,他转身离开屋子,来到院子里,回头望了一眼,暗自叹了口气,这真是咄咄逼人了,看这架势,公安口上这一刀,横竖是躲不过去了。

只是不清楚,这位王书记,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是想收伏自己,还是赶走自己,亦或是摘下自己的官帽,杀一儆百,摸不清对方的真实想法,让他也有些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了。

毛守义魂不守舍地出了院子,一不留神,险些与迎面而来的市委秘书长侯晨撞了个满怀,发觉之后,忙停下脚步,苦笑道:“秘书长,你也得到消息了?”

侯晨点点头,把他拉到旁边的阴影里,皱眉道:“守义啊,怎么搞的嘛,这件事情要是传到上面,影响会有多恶劣,你想过吗?”

毛守义摊开双手,有些无奈地道:“秘书长,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好像幕后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操纵着一切,非把矛头指向我们公安部门,我们是流血流汗又流泪,满腹委屈,却不被理解。”

侯晨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道:“守义,你先不要抱怨,也该反省一下了,滨海这两年的社会治安的确很乱,我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可也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要警惕啊!”

毛守义却摆摆手,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有些恼火地道:“秘书长,有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四处造谣,不是我毛守义自夸,放眼南粤,滨海的情况还是很好的嘛,就算是南都市,大白天不也有骑摩托车抢包的吗?咱们这里的犯罪率,控制得还是极好的,破案率也名列前茅,不管市委领导怎么看,我是问心无愧的。”

侯晨见状,赶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守义,先别激动,你在公安口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看在眼里,我刚才的提醒,也是为了你好,毕竟,王书记刚到这里,不了解实际情况嘛,前几天刚刚发过火,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你不妨换位思考下,他会怎么想?”

毛守义点点头,拉住侯晨的手,用力摇了摇,轻声道:“秘书长,多谢你的关心和理解,还请美言几句,我总觉得,有人在王书记面前上眼药了,这一朝天子一朝臣,搞不好,我这颗脑袋,要拿来祭天了。”

“守义同志,开什么玩笑!”侯晨瞪了他一眼,又缓和了语气,热络地道:“放心吧,该说的话,我自然会说,不过,我老侯能力有限,人微言轻,你毛大局长,上面自有真佛佑护,就不要拜咱这假菩萨了。”

毛守义心领神会,摆摆手,苦笑道:“能不去打扰张书记,就不要打扰了,免得旁人说闲话,我这个公安局长,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经常稀里糊涂的,就把人得罪了。”

“理解,理解,守义啊,都不容易。”侯晨嘴角含笑,目送着毛守义离开,冷笑了一下,就转身进了院子,敲门进屋后,快走了几步,焦急地道:“王书记,没有受伤吧?上午本想出去郊游,还没等出市区,就接到小鲁同志打来的电话,惊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现在后背还是湿漉漉的,这个毛守义,真是不像话,工作怎么干的?”

王思宇笑笑,把他让到沙发上,亲自倒了茶水,递过去,含笑道:“倒没有受伤,不过,这次的事情,让我更加感觉到,滨海市的社会治安情况不容乐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之所以会有现在的乱象,和某些部门的长期不作为是分不开的,要下大力气整顿队伍了。”

侯晨心里‘咯噔’一下,没有急着表态,而是侧过身子,试探着问道:“王书记,事态如此严重,不能掉以轻心,是不是把情况通报给其他常委,商讨下应对方案?”

王思宇双目微垂,摸着沙发扶手,轻声道:“就明天晚上吧,开个小会,人不要太多,免得走漏风声,卢市长,许书记,再加上你我,咱们四个要先取得共识,抽时间,我再去趟省城,向省委赵书记做下汇报,就可以开始了,这次不能下毛毛雨,要把打黑和反腐结合起来,打几只大老虎,要有动两个常委的思想准备。”

侯晨拿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水,思索片刻,就点点头,一字一句地道:“王书记,我坚决支持您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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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枪击

疯子死了,他是跳楼自杀的,从十五层高的楼顶,一跃而下,砸到了下面一台商务车上,在车上留下了一个扭曲的人形印记,再弹到地面上,死状极其凄惨。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酒店的一位保安,他睡得正香,被警报器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巡视时,不小心被尸体绊倒,打开手电筒照了一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打110报了警。

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警察就来到现场,拉起了警戒线,现场的民警中,有人认出了死者的身份,是黑道上大名鼎鼎的疯子,感到案件重大,随即向值班领导汇报。

天还没亮,市局刑警队的队长吴明谱就被电话铃声吵醒,得到消息后,也吃了一惊,忙从床上爬起,在老婆的抱怨声中,换了衣服,带着手下的精兵强将,开车赶赴事发现场。

经过法医鉴定,疯子确系自杀身亡,而他在跳楼前,留下的几页遗书,也帮了警方的大忙,为过去很多悬而未解的疑案,揭开了谜底,其中就包括罗巧云家人的车祸案。

调查结束后,吴明谱坐到警车里,先给毛局打了电话,做了简要汇报,随后,又给范幺六发了封短信,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过去,对于这个年轻人,他还是极为喜欢的,甚至想过,要重点培养。

虽然,两人之间已经出现了难以愈合的裂痕,但他还是希望释放善意,极力弥补,起码,不要让小六走到对立面,那样,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这个小伙子表明上大大咧咧的,但很机警,也很难缠,搞不好,还真容易捅出大篓子,当然,只要那个女孩子不再闹下去,吴明谱还是很有把握,安抚住这位年轻下属。

范幺六虽然请了长假,却并没有离开滨海,理由很简单,罗巧云执意不肯,在收到短消息后,他暗自叹了口气,起床后,敲开罗巧云的房门,把刚刚得到的消息,讲了一遍。

沉冤昭雪,凶手毙命,罗巧云悲喜交加,坐在床边,抱着范幺六,大哭了一场,把这两年的委屈,尽数发泄了出来,为了这个案子,她吃了许多苦头,也受尽了磨难。

范幺六没有阻止,而是轻拥着她,把目光投向窗外,叹了口气,暗自思忖道:“一切都结束了,这样的结果,皆大欢喜,不是么?”

就在此时,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小区里,床上仍然在吱呀吱呀地响着,过了许久,刀疤脸才低吼了两声,身子瘫软下去,平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息着。

身边的女人却面无表情,失神地望着棚顶,半晌,才蹙起眉头,轻声道:“刀疤,把那些材料,都交给市委书记吧,让他来收拾那老狐狸,怎么样?”

刀疤脸有些泄气,摸起一颗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摇头道:“借刀杀人虽好,可用在教父头上,多半没用,搞不好,没有扳倒他,咱们先被砍成肉酱了。”

“刀疤,你不会是后悔了吧?”女人坐了起来,冷冷地盯着刀疤脸,蹙眉道:“要是没那个胆子,赶紧从老娘的床上滚下去,当我瞎了眼睛,没有看对人!”

刀疤脸笑了起来,摇晃着脖子,慢吞吞地道:“你啊,和疯子一样莽撞,这事儿不能急,要慢慢来,你听我的,先把这件东西交给教父,再哭着表忠心,只要能留在滨海,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停顿了一下,他又伸手摸着女人的腰肢,低声开导道:“疯婆子,咱们的目的,是把那些生意抢回来,发大财,那老东西的命倒是其次,他都那么大年纪了,往多了说,还能活几年?”

“小米和瘦猴怎么样了?”女人伸过手,从刀疤脸的嘴里抢过烟,吸了几口,有些无奈地道:“树倒猢狲散,疯子没了,那些小弟放出来以后,估计都要被老二他们抢去了,要想从头再来,实在是太难了,早就和疯子讲过,要把那老东西收拾掉,他就是不肯,这下可好,死得不明不白的!”

刀疤脸摇摇头,猥琐地笑道:“疯婆子,要想成事儿,别人都指不上,现在能威胁到教父的,也只有老二了,你要是能花些时间,把他勾上手,事情就好办多了,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对吧?”

“说的对!”女人吐了个烟圈,微微一笑,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

昨晚折腾得太久,王思宇醒来时,已经到了八点多钟,吃过早餐,看了会电视,他就接到罗巧云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小姑娘千恩万谢了一番,感谢市委书记主持公道,搞了这次打黑行动,让疯子在走投无路之下,跳楼自杀,她父母的案子,也得以真相大白。

轻声安慰了一番,把手机丢下后,王思宇心情有些郁闷,点了一颗烟,皱眉思索了起来,白燕妮见状,忙凑了过来,好奇地道:“小宇,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情况的确很严重,疯子死了,居然是自杀,看起来,有人不敢让他活着接受调查,这是个替罪羊。”

白燕妮也蹙起秀眉,柔声道:“小宇,滨海市公安口未必靠得住哟,不如和省厅联系一下,从上面下来人追查,或许会好些。”

王思宇摆摆手,皱眉道:“没用的,咱们这位毛局长,在省里也有很多关系,只怕有个风吹草动,都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白燕妮双手捧腮,有些头痛地道:“那怎么办哟,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先缓一缓吧,逼的太凶,会让那些家伙狗急跳墙,还不知搞出多少人命,我刚到滨海,也不宜借助外部力量来解决问题。”

白燕妮‘嗯’了一声,抱肩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却见一辆黑色轿车驶了进来,车子停稳后,鲁玉婷和一个漂亮女孩走下车子,她赶忙迎了出去,笑着道:“婷婷,来得好早哟!”

鲁玉婷忙拉了女孩子的手,走到白燕妮身边,亲昵地道:“白姐,这位是电视台的主持人,沈楠楠。”

白燕妮递过玉手,上下打量着沈楠楠,抿嘴笑道:“认出来了,这些日子,我弟弟最喜欢看的节目,就是沈小姐主持的《新闻夜航》,很高兴见到你。”

沈楠楠听了,倒是会错了意,红着脸道:“白姐,早就听玉婷姐提起,您是风姿卓越的大美女,却没想到,会这样漂亮,气质也高贵,让人看了嫉妒呢!”

白燕妮听了,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握着沈楠楠的手,抿嘴道:“到底是主持人,不光摸样俊俏,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好听,快进屋坐吧。”

三个女人进了屋子,王思宇微微一笑,掸了掸烟灰,笑着道:“是沈楠楠同志啊,欢迎你来家里做客,这几期的节目,我都看了,很不错。”

“感谢王书记的表扬,我会更加努力的。”沈楠楠嫣然一笑,表情却不大自然,似乎有些紧张,和镜头前落落大方的样子,判若两人。

鲁玉婷微微一笑,把她让到沙发边,又为王思宇倒了茶水,轻声道:“王书记,您和秘书长有过交代,要找一位家庭教师,学习南粤方言,我和楠楠联系了下,想请她帮忙在台里找,结果,她自告奋勇,主动要求过来。”

王思宇一拍脑门,含笑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上周忙着防内涝的事情,把学习的事情,忘得死死的,其实,不用麻烦沈小姐,你来教也是一样的。”

鲁玉婷吐了下舌头,娇俏地道:“王书记,我水平不够,可当不了好老师,还是请专业人士来教吧,免得被您批评。”

白燕妮去了厨房,端来果盘,眨着眼睛,甜腻腻地道:“小弟,你不要太自私了,玉婷可是处朋友了,每到周末,人家男友都要过来哟,要是给你上课,她哪有时间谈恋爱了?”

鲁玉婷以手掩唇,满脸娇憨地道:“王书记,那倒不碍事的,没我允许,那傻小子不敢过来!”

王思宇哈哈一笑,给两个女孩子递了西瓜,又看着鲁玉婷,饶有兴致地问道:“婷婷,男朋友在哪里工作啊?”

鲁玉婷吃了口西瓜,笑着道:“在省纪委上班,小科员一个,我们两人是大学同学,本想着让他过来,可傻小子家里不肯……在我和父母之间受夹板气,他也蛮难受的。”

王思宇笑了,点头道:“一口一个傻小子,看起来,你们两人感情很深,要珍惜啊。”

鲁玉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王书记,深也没用啊,他就是要当大孝子,不肯过来呢!”

白燕妮莞尔一笑,把目光转向沈楠楠,柔声道:“沈小姐,你这么漂亮,一定有男朋友了吧?”

沈楠楠点点头,用手理了下发髻,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有了,已经相处两年了,他也在电视台工作,也是新闻节目主持人。”

鲁玉婷侧过身子,把嘴巴凑到白燕妮耳边,小声道:“白姐,楠楠的男朋友,是刘副台长家的公子,小伙子很帅,他们两人还搭档了一段时间,真是金童玉女呢。”

王思宇叹了口气,摆手道:“算了,这学习的事情,还是免了吧,你们平时都很忙,周末应该聚在一起卿卿我我,谈情说爱,我可不能占用这时间了,要不然,帅哥们会有意见的。”

沈楠楠抿嘴一笑,甜丝丝地道:“没关系啦,王书记,我们俩在一个单位上班,平时很容易见面的,能够利用业余时间,为市委领导服务,是我的荣幸,他也很支持的。”

王思宇笑笑,转头望着鲁玉婷,轻声道:“你们两人好像很熟悉,以前就认识吗?”

鲁玉婷摇摇头,嘻嘻地笑道:“王书记,我是自来熟,还喜欢刨根问底,上次见了一面,就把楠楠的底细都摸透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拿手指着她,摇头道:“婷婷,你啊,就是假小子一个!”

正说笑间,忽然听得‘砰砰’两声闷响,院子里灰尘四起,王思宇神色一变,低声道:“都去里屋,把门反锁上!”

“是枪声!”白燕妮也紧张起来,纵身一跃,拔出墙上的长剑,又从沙发上跳出,一溜烟地奔到窗边,向外扫了几眼,就追了出去。

王思宇有些不放心,也跟在她的后面,追到大门口处,两人躲在大门两侧,却见朱红色的门板上,竟有两个弹孔,旁边的树上,也有明显的子弹擦痕。

白燕妮眯起眼睛,向远处望去,小声道:“小宇,枪手是躲在坡上射击的,位置应该是在那颗大榕树下。”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这人的目的,不是为了伤人,可能是某种警告吧!”

这时,鲁玉婷手里捏着一把菜刀,也猫腰奔过来,恰巧看到地上的子弹头,她脸色大变,忙摸起手机,拨了号码,没好气地道:“喂,请问是毛局吧,我是王书记的秘书鲁玉婷,有个事情要向您汇报,就在一分钟前,市委王书记家里遭到了枪击!”

“什么?枪击?”毛守义顿时有些傻眼,倏地站起,瞠目结舌地问道:“那个,小鲁同志,你快说说,王书记有没有受伤?”

鲁玉婷抬头望了一眼,低声道:“暂时还没有,过会儿就不好说了,他已经追出去了,王书记跑得好快,嗖嗖的……没影了!”

毛守义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道:“小鲁同志,你千万把王书记劝回去,我马上就到!”

说罢,挂断电话,他一脚踢翻了茶几,怒声骂道:“*****的,这是有人在故意搞我啊,要不把你揪出来,我毛守义是没好日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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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黑锅  下

尽管公安机关展开了一轮强力清扫活动,滨海市的夜生活,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夜幕刚刚降临,无数霓虹灯光便陆续点亮,跳跃闪烁,流光溢彩,像是在无声地宣告,又一个活色生香的夜晚降临了。

晚上八点钟,大都会夜总会门口,停下一辆黑色的奥迪车,车门打开,三个穿着皮风衣的男人跳了下来,两个保安赶忙奔了过来,点头哈腰地道:“疯子哥好,猴哥、小米哥,好久不见了……老大里面请。”

三人面无表情,昂首阔步进了夜总会,顺着楼梯上了三楼,径直进了VIP包房,屁股刚刚坐稳,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便敲门进来,恭敬地站在门口,恬着脸笑道:“疯子哥,您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过来,我好出门迎接。”

疯子拿手抹了前额,把双腿抬了起来,放在茶几上,皮笑肉不笑地道:“老顾啊,不敢当,你现在是二哥手下的大红人,都快变成大老板了,疯子我巴结还来不及呢,哪会让你老顾出门迎接,那不是不懂规矩吗?”

老顾看了瘦猴一眼,隐隐猜到了几分,心里有些慌张,忙走过来,满脸堆笑地道:“疯子哥,您别消遣小弟了,老顾就算脸再大,也不敢在您面前装蒜啊,上次酒后失言,怠慢了猴子老弟,那是老顾的不是,酒醒之后,我立时就后悔了,正好得了机会,当着疯子哥的面,这就给他斟茶认错!”

说罢,他倒了茶水,双手捧着送到瘦猴面前,笑眯眯地道:“瘦猴老弟,那次是误会,还请瘦猴老弟宽宏大量,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

瘦猴哼了一声,接过茶杯,随手一扬,把茶水都泼到对方的脸上,又把杯子摔到地上,悻悻地道:“老顾,少他.妈.的演戏,上次是咋说的,你重复一遍,今儿你要是不把话说明白,就别想出这个门!”

老顾拿手抹了把湿漉漉的脸,眼角的余光,瞟向疯子,嘴唇抽.搐着道:“瘦猴老弟,上次确实是喝多了酒,到底说过什么,老顾真的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疯子笑笑,拿出指甲钳,修理着指甲,淡淡地道:“老顾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把说过的话忘光了,这样吧,小米,你去帮他回忆回忆,都是自己人,下手轻点,别弄残了,免得二哥挑理,说咱们不守规矩。”

“疯子哥,别,别,老顾知道错了!”老顾吓得面无血色,连连摆手,惊恐地向后退去。

小米站了起来,走到老顾的面前,不容分说,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用脚踩住手腕,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准他的掌心,猛地插了过去。

“啊!”老顾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望着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张大了嘴巴,痛楚地哀嚎道:“疯子哥,我错了,老顾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弟这一次吧!”

小米抬起右脚,恶狠狠地踹在他的脸上,骂骂咧咧地道:“*****的,狗一样的东西,敢跟疯子哥称兄道弟,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行!”

老顾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惊恐地道:“疯子老大,饶命啊,我真的不敢了!”

疯子耷拉着眼皮,喝了口茶水,摆手道:“瘦猴,去把他腿打折,这次就是打狗给主人看看,*****的,没我疯子在前头卖命,哪有你们现在的舒服日子,该忆苦思甜了,老顾!”

瘦猴站了起来,伸手拿起一把椅子,对准老顾的大腿,恶狠狠地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老顾疼得呼天抢地,却始终不敢躲闪,门外围了一群人,也都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进屋劝阻。

五分钟后,房间里安静下来,瘦猴把椅子丢掉,拿起茶壶,喝了几口,将剩下的茶水,都淋到老顾的脸上,啐了一口,没好气地道:“老东西,别装死,快说,还敢不敢在爷面前嚣张了?”

“不敢了,瘦猴哥!”老顾满脸是血,佝偻着身子,带着哭腔喊着,一股浑浊的尿液从裤管里流了出来,身子也在地上抽搐起来。

“操,还吓到尿裤子了,真没种!”瘦猴把他推开,又坐回沙发上,转头笑道:“谢谢老大,这口恶气算是出了,就给他留条狗命吧,下次再敢犯贱,直接干掉,大卸八块丢海里去!”

疯子哈哈一笑,拍了拍橘黄色的沙发垫,歪着脑袋,望着地上的老顾,勾了勾脚尖,轻声道:“老顾,过来,问你几句话!”

老顾拖着双腿,一点点地爬了过来,跪在地上,冷汗淋漓地道:“疯子哥,谢您手下留情,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疯子点了颗烟,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懒洋洋地道:“老顾,这家夜总会,每个月能搞到多少钱?”

老顾面色苍白,身子抖个不停,他用衣襟裹了血淋淋的右手,惶恐地道:“回疯子哥,这里生意还可以,少的时候一百五十万,多的时候两百多万。”

“操,老二真会赚钱!”疯子叹了口气,又皱眉吸了几口烟,把手一摆,发号施令道:“瘦猴,小米,你们两个带他出去,把保险柜打开,里面的钱都拿出来,每个小姐分两千,马仔分一千,就说是疯子哥赏的,完事带几个妞过来,打几炮,消消火气!”

“好哩,老大!”两人走过去,把老顾架了起来,用毛巾缠住他的手腕,扶着他走了出去。

疯子点了歌曲,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拿起麦克风,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说走咱就走,你有我有全都有……”

接连唱了几曲,情绪正好时,房门忽然被撞开,六七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闯了进来,一拥而上,将他狠狠地压在沙发上,手忙脚乱间,有人拿出毛巾,堵住疯子的嘴巴,拿绳子将他捆了起来,塞进特大号的旅行箱里,抬了出去。

出了夜总会,这些人把旅行箱丢进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将车子开走,驶离市区,向海边行去,约莫半个小时后,才来到海滩边的某处,齐刷刷地跳下车子,把旅行箱打开,将疯子从里面拉出来,推搡着来到一顶太阳伞下。

在旅行箱里呆得久了,疯子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眯起眼睛,望着坐在桌边,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笑容可掬的老者,他心里一寒,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扭动着身子,呜呜地喊了起来。

老者叹了口气,做了个手势,旁边的汉子便走过去,把疯子嘴里的毛巾摘了出来,退到旁边,束手而立,疯子深吸了口气,哈哈地笑了起来,满不在乎地道:“教父,这是真要下手了?看起来,兄弟我还是太高看你了,原来也是个背信弃义的主儿!”

老者点点头,走到疯子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无奈地道:“没办法啊,疯子,这些年来,你搞得事情太多了,被点名了,只有交出去了,为了你的事儿,我昨晚一夜都没睡好,真的,兄弟一场,舍不得啊,舍不得!”

疯子啐了一口,冷笑着道:“老不死的,猫哭耗子假慈悲,现在还搞这套把戏,把我弄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老子早有防备,大不了,咱们就是同归于尽!”

“是吗?疯子,就准备的东西,是这玩意吧?”老者把手一伸,旁边有人递过一个邮包,他把邮包拿在手中,掂了掂,就丢在疯子脚下,轻声道:“一共两份,还有一份,藏在疯婆子那里,没错吧?”

疯子绝望了,盯着脚下的邮包,转头骂道:“刀疤脸,你个混账东西,快给老子滚出来!”

老者摆摆手,淡淡地道:“疯子,别埋怨了,兄弟一场,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尽管提,能帮到的,我一定满足。”

疯子把嘴一撇,又呸了一口,有些不屑地道:“老不死的,我疯子这些年,也风光够了,逍遥够了,没白活一回,别废话,快动手吧!”

老者笑笑,拿手在面颊上擦了擦,拄着拐棍,摇头道:“不行,走之前,你要把认罪书写下,材料都弄好了,你照着抄一遍,然后写下名字,那样会死的舒服些。”

“你.他.妈的想得美,别做白日梦了!”疯子火了,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老者。

老者摆摆手,从衣兜里摸出两张照片,拿到他眼前,晃了晃,淡淡地道:“疯子,就算不在乎疯婆子……你前妻带的两个孩子,不想要了?”

疯子愣了一下,目光呆滞地看着照片,半晌,才把眼睛闭上,怒声道:“操!教父,算你狠,这样都能找到,你赢了,这个黑锅,老子背了!”

“这就好!”老者叹了口气,拿手拍着疯子的肩膀,轻声道:“疯子,放心走吧,我让人给那两个孩子存了点钱,不多,就两百万,要是省着点花,应该够用了。”

“谢了,狗东西!”疯子点点头,深深地望了老者一眼,转过身子,又在几个人的押送下,进了面包车,离开海滩,向市区方向驶去。

老者驻足良久,就轻轻摇头,拄着拐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沙滩上,半个小时后,才钻进一辆宝马车里,消失在夜色之中。

凌晨时分,刀疤脸开着面包车,来到小区楼下,下车后,摸起一串钥匙,在手里掂了掂,就进了熟悉的楼道,上到六楼,稀里哗啦地打开房门。

进了屋子,打开壁灯,他径直走到西侧的墙边,把墙上的挂画移开,拿钥匙开了保险箱,从里面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邮包,走到沙发边坐下,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起来。

没过多久,卧室的房门打开,那个穿着睡衣的女主人走了出来,倚在门边,看着沙发上的刀疤脸,不禁讶然,吃惊地道:“刀疤,怎么是你,疯子呢?”

“疯子没了。”刀疤脸又狠狠地吸了口烟,嘴边飘起淡淡的烟雾。

“啊?没了……”女主人愣住了,拿手捂住嘴,软软地滑落下去,坐在地板上,轻声哽咽起来,半晌,才抬起头,目光呆滞地道:“刀疤,告诉嫂子,是谁干的,教父,老二,还是你?”

“是教父!”刀疤脸把烟头熄灭,丢了出去,跷起二郎腿,冷冷地道:“他给你留了两条路,要么离开滨海,要么跟疯子一起走。”

女主人站了起来,走到桌边,拿起一包烟,撕开包装,将一颗烟送进嘴里,点燃后,蹙眉吸了一口,淡淡地道:“离开可以,不过,要给点钱,这些年,疯子大手大脚的,把家给败光了。”

刀疤脸点点头,拿起一张银行卡,在她眼前晃了晃,就解开腰带,塞到内裤里,斜睨着她,轻声道:“钱在这里,不多,只有五十万,想要,就过来拿!”

女主人站在原地,盯着刀疤脸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伸手把灯关掉,跪了下去,黑暗中,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扬起头,含混不清地道:“刀疤,帮我干掉教父,抢回属于我和疯子的东西!”

“好吧,好吧,疯婆子,看你的表现了。”刀疤脸上身后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呲牙咧嘴地道:“表现得好,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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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黑锅   中

周五的下午三点半,市中心的一个居民小区里,两个调皮的小孩,正在院子里奔跑追逐着,而六楼的一间房间里,窗口拉着厚厚的土黄色窗帘,客厅里光线很暗,几个赤着上身的汉子,围坐在餐桌边,手里拿着酒杯,盯着墙上的背投电视,电视里面,正在重播昨晚的《新闻夜航》节目。

电视画面中,滨海市知名主持人沈楠楠头戴安全帽,身穿避弹衣,手持话筒,站在一辆警车旁边,笑容可掬地播报着:“观众朋友们,近日,滨海警方展开了一次扫黄打黑行动,在全市范围内,对一些违法犯罪分子,进行搜查缉捕,本台记者将对现场情况,进行跟踪报道。”

镜头切向宾馆内部,一群警察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打开房门,如狼似虎地扑了进去,一番扭打之后,几名花里胡哨的年轻马仔被铐了起来,连同一些衣不遮体的小姐嫖客,都被押进警车,现场搜到了十几把匕首、仿真手枪、以及冰.毒等违法物品。

采访了领队的派出所所长后,沈楠楠又拨通了市局毛局长的电话,进行电话采访,电视里传出沉稳有力的声音:“这次行动,是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为实现我市社会治安整顿工作,实施的重要举措,市委王书记多次强调,滨海市决不允许有黑社会的存在,哪个敢胡作非为,一定会被坚决打击。”

沈楠楠又提了几个问题,毛守义都耐心地做了解答,电话采访结束后,沈楠楠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甜丝丝地道:“观众朋友们,这次公安机关的行动,取得了良好的成效,极大地打击了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相信用不了多久,盘踞在我市的黑恶势力,都将被彻底清除,为广大市民创造安宁和谐的生活环境。”

“啪!”电视机被关掉,一个胸口刺着骷髅头的彪悍男人,将遥控器丢了出去,拿起酒杯,仰头喝掉,把杯子往桌上重重地一镦,抹嘴道:“*****的,还主持人呢,没文化真J8可怕,谁他.妈.的是黑社会?中国有黑恶势力吗?教父那句话时怎么说的来着?咱们都是阳光下的阴影!”

“老大说的对!”桌边众人都哄笑起来,一个满脸横肉,左脸颊上带着一道刀疤的家伙伸出筷子,夹了口菜,摇晃着脖子道:“疯子,这个沈楠楠真不错,很正点,比二哥那边的几个公主好看多了,你敢不敢带大伙摸过去,就在电视台门口,把这骚娘们给办了,弄个录像传到网上去!”

“刀疤脸,都什么时候了,火上房了,还想着那些事情!”旁边的一个瘦高个把杯子放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转头望着疯子,轻声道:“老大,咱们这次可亏大了,不到四天时间,就有八十多小弟被搞进去了,几个来钱的场子也都被封了,我怎么琢磨着,风向好像不对啊,这次警方的行动,像是专门针对咱们来的,有‘定点清除’的意思!”

疯子叹了口气,点上一颗烟,皱眉吸了几口,有些玩世不恭地道:“****的,点子太背了,这次是撞枪口上了,他们也没办法,是市委书记亲自打的招呼,砂矿场和客运站的事儿都露了,事情还挺麻烦的,搞不好,连我都得进去蹲几天,意思意思,就当是给新书记个面子。”

瘦高个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试探着问道:“老大,会有那么严重?连教父都摆不平吗?”

“不好说。”疯子扬起头,吹出几个浓浓的烟圈,又掸了掸烟灰,有些恼火地道:“都是吴明谱那个狗.娘养的碍事,当初要是把那对狗男女.干掉,也就不会搞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弄不好,大家都得玩完,谁都别想跑掉!”

瘦高个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思索着道:“老大,实在不行,咱们出去避避风头吧,别让人家给卖了,教父可是头老狐狸,他躲在幕后,身上干净着呢,倒是咱们这些人,手上可沾满了血,一旦弄进去,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疯子冷冷一笑,摆手道:“还没到那时候,看看情况再说吧,咱们打下来的江山,不能就这样拱手让出去,到了外面,东躲西藏的,活着还有啥意思?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敢不摆平,大家就同归于尽好了,教父不怕,那些当官的不怕,咱怕啥?”

“对,对!老大说的有道理!”几个人随声附和,又干了几杯,一个岁数不大,但眼神阴狠的年轻人丢下杯子,开口道:“老大,不行这样,那几件事儿,我出面扛下来,不就是一粒花生米么,兄弟替你吃了,不过,家里那边,你得照顾着点,帮着把老人发送了。”

“还是小米讲义气,老大没白疼你!”疯子哈哈一笑,拿手摸了摸他的脑壳,摇头道:“兄弟,你是扛不下来的,上面如果真要脑袋,也就我疯子这颗人头值钱,想当初,我疯子的名号,在道上可比教父响亮多了,不过,要论心计,谁都不是老头子的对手,人家说得对,我们要想活下去,就得有利用价值,还要学会跪下来当狗!”

瘦高个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口鱼肉,叹气道:“当狗就当狗,认识的人越多,就他.妈.的越喜欢狗!不过,老大,你要听我一句劝,不能听那只老狐狸摆布,他现在越来越信任二哥了,把很多生意都交给二哥打理,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咱们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啪!”疯子眼睛一横,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厉声骂道道:“瘦猴,说什么屁话,再敢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我立马废了你,知道吗?”

瘦高个拿手捂着腮帮子,阴沉着脸,不再吭声,小米忙拉住疯子,轻声道:“老大,瘦猴也是为你着想,这些年,你带着兄弟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死拼活的,可咱们得到啥好处了,刚刚弄点产业下来,一下子又被搞掉了,还得从头再来,你看二哥,坐享清福,都成市政协委员了,眼瞅着,人家就能洗白上岸了,咱们呢?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这也太丧气了!”

疯子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道:“这很正常,马打江山驴坐殿,我没老二那份耐心,除了打打杀杀的,干别的都没意思,教父眼睛毒,知道我这人不安分,是个败家的主儿,哪能把生意都交给我干,不过,老头子仁义,是不会亏了大伙的。”

刀疤脸也出来打圆场,大大咧咧地道:“哥几个,还是听疯子的吧,要紧关头,咱们可不能起内讧,那样情况会更糟,其他的事情,等风头过了再说吧,在道上混的,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能乐一天是一天,想那么多干嘛!”

疯子闷头吸烟,半晌,才看了瘦猴一眼,拍了拍他的膝盖,笑着道:“瘦猴,我知道,上次被老顾摆了一道,你心里有火,这样吧,晚上咱们过去,把那家伙腿打折了,替你出出气,怎么样?”

瘦猴笑了,摆手道:“老大,这风口浪尖上,就别闹事了,过些日子再说吧,我受点委屈倒没什么,就是有些看不惯老顾,那家伙太嚣张了点,眼睛里只有二哥,根本没把你疯子放在眼里,狗仗人势的东西,有俩糟钱了,就忘了根本,操,当初咱们兄弟风光的时候,他还在澡堂子里搓背呢!”

疯子撇撇嘴,又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冷笑着道:“越是风口浪尖上,越是不能怂,咱们出来混的,就是要混个胡天黑地,无法无天!老二手底下那些人,是张狂了点,晚上就去修理一下,让他们知道一下,在滨江这地界上,谁才是横跨黑白两道的真爷们!”

“老大豪气!”桌边几个人忙举起杯子,纷纷敬酒,餐桌边的气氛,又热闹起来。

十几分钟后,正喝得高兴时,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一个浓妆艳抹的妖艳女子走了进来,只向屋里望了一眼,就把房门重重地关上,踢了高跟鞋,满脸不悦地道:“喝,喝,成天就知道喝,店让人家给封了,人也抓干净了,再过几天,都要喝西北风了,一群没肝没肺的家伙!”

“嫂子回来了,快过来坐!”桌边几人忙站了起来,殷勤地打着招呼,刀疤脸拉了把椅子,放在疯子旁边,在妖艳女子的两条丝袜美腿上瞄了一眼,就转身去了洗手间,半晌没有出来。

妖艳女子把拎包丢在沙发上,来到桌边坐下,点了一颗女士香烟,跷起双腿,懒洋洋地道:“刚刚路过小区,还看到一辆警车经过,吓得我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疯子,要不咱出门躲躲吧,这次动静很大,搞不好,连教父都罩不住了,上午和大琴打麻将,听说老爷子昨晚一夜都没睡,都是被那个小白脸书记给闹的,刚刚来滨海,就搅得鸡飞狗跳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事儿,疯婆子,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老头子睡不着觉,咱们就安全了!”疯子挤了挤眼,把妖艳女子抱在怀里,用手摸着她的小腹,放肆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刀疤脸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拿手捂着肚子,呲牙咧嘴地道:“疯子,好像吃坏了东西,肚子里抽筋一样的疼,要去医院看看,晚上替瘦猴找场子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

“怂货,你是怕得罪二哥吧?”瘦猴不满地瞟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道。

刀疤脸火了,伸手抄起酒瓶,怒声道:“什么?瘦猴,你再说一句试试?”

“干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别犯浑!”妖艳女子一把抢过酒瓶,丢到旁边,给瘦猴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刀疤哪是那种人,他跟你疯子哥的时间最长了,要没他,你疯子哥早让人给剁成烂肉了!”

疯子也摆摆手,皱眉道:“好了,刀疤不用去,又不是什么大阵仗,老子去了,他狗日的还敢反抗?二哥再威风,也不会因为个马仔,跟老子翻脸,啐,借他三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滨海市,老子就是神,杀神!”

“这倒是真的!”刀疤脸点点头,竖起拇指晃了晃,就捂着肚子,愁眉苦脸地离开,下楼后,钻进小车里,气色才缓和了许多,他点了一颗烟,摇开车窗,把头探出窗外,向楼上望了几眼,就摇头道:“疯子,别怪兄弟不仗义,教父说了,你名气太大了,也太能折腾了,遮都遮不住,不把你这颗脑袋交上去,大家都得完蛋,这口黑锅,你疯子背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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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黑锅   上


三天后,城市内的积水基本被排尽,人们的生活秩序又恢复了正常,就在这天晚上,夜幕刚刚降临,一辆辆警车驶出滨海市公安局大院,呼啸而去。

而早已埋伏在市区各大娱乐场所的便衣民警们,也都在紧张地看着手表,很多人都已经得到内部消息,毛局被新来的市委书记狠K了一顿,要用一次大行动,洗刷耻辱。

一想到平时威风八面的铁腕局长,被当众呵斥的场景,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人心中暗爽,其中就包括刑警队的范幺六,毕竟,他是知道些内情的。

只是,对于这样的拉网行动,范幺六并不感冒,多次的经验表明,滨海市的打黑行动,只能抓些小喽啰,对那几位称霸多年的黑道老大,根本构不成威胁。

即便如此,参加这样的行动,也是极为危险的,这次要对付的人里,就有一些亡命之徒,在行动之前的动员会上,吴队特意强调,大家要注意安全,防范歹徒狗急跳墙,采取极端行动。

干警们手里有枪,但歹徒手里同样有,在南粤许多城市,枪支早已泛滥成灾了,那些人手中使用的枪械,大都是土法制造的,做工粗糙,大都没有膛线,子弹在射出后,翻着跟头往前冲,通常开不了几枪,就会报废。
但这种枪支的威力,同样不可小觑,在十米之内,与警方使用的枪支,杀伤力不相上下,一旦击中要害部位,照样会让人丧命。

这样的黑枪,在黑市上的出售价格,大概是两千元左右,在滨海市,少说也有近百支,不但黑社会的混混们,会想方设法弄到枪,一些商人也喜欢买枪防身,市里曾经多次组织收缴,但效果都不太理想。

坐在副驾驶位上,范幺六叹了口气,从腰间拔出手枪,拿着抹布,细心地擦了起来,他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右前方那栋霓虹闪烁的金龙大酒店,眉头紧皱,暗自琢磨着,等会儿,可能要有一场恶仗了。

不知为什么,早晨起来后,他的眼皮总在跳个不停,搅得范幺六心绪不宁,参加工作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这可不是好兆头,像是要出什么事情。

几分钟后,身着便装的刑警队长吴明谱从酒店里出来,他站在台阶上,向四处望了几眼,就来到车前,敲了敲车窗,摘下墨镜,放在衣兜里,轻声道:“小六,带烟了吗?”

“带了!”范幺六赶忙把枪插好,打开车门,跳了下来,摸出一包烟,从里面弹出一根,恭敬地递了过去,向酒店方向努努嘴,小声道:“头儿,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人没到齐,还得再等等,不急!”吴明谱把烟塞到嘴里,点燃后,皱眉吸了一口,惬意地吐出烟圈,就转过身子,拿手指着斜对面的小店,轻声道:“小六,时间还早,走,陪我吃碗爽鱼皮。”

“头儿,事先说好,你请客!”范幺六嘿嘿一笑,跟在吴明谱的身后,穿过马路,来到对面的街边小店,进屋后,见里面没有客人,很是清净,就捡了窗边的位置坐下。

吴明谱点了两碗爽鱼皮,却没有动筷子,而是皱眉望着范幺六,不紧不慢地吸着烟,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像是在想着什么伤脑筋的事情。

半晌,他才把半截烟头熄灭,丢到烟灰缸里,淡淡地道:“小六,你说吧,真是奇怪,咱们这位市委书记,刚刚来到滨海市,怎么就盯上社会治安问题了?”

范幺六心中一动,忙抬起头,轻声道:“可能是老百姓反应太强烈了吧,头儿,说实在的,那伙人闹得也太凶了点,根本不知道收敛。”

吴明谱轻轻摇头,不动声色地道:“那些人虽然野了点,也就是在找钱,没钱的营生,多半不会做的,小老百姓,只要安分守己,应该不会惹到那些家伙。”

顿了顿,又盯着范幺六的眼睛,话里有话地道:“我看不像,也许,是有人打小报告了吧?不然,哪会知道的那样详细,连长途客运站的事情,都摸得一清二楚。”

范幺六紧张起来,把筷子丢下,抽出餐巾纸,擦了嘴角,笑着道:“也有可能吧,咱们毛局脾气太大,容易得罪人,估计是有人告状了,官场上的事情,太复杂了,都是搞来搞去的。”

吴明谱淡淡一笑,环视四周,索性把话题挑明了:“小六,那天晚上,我们离开后,没人去宾馆吧?”

“应该没有吧?”范幺六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着道:“吴队,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那时候,好像还没人知道他是市委书记,不可能有人去打小报告。”

“罗巧云也没去过吗?”吴明谱眯起眼睛,锐利地盯着范幺六,嘴角带出讥诮的笑意。

范幺六愣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把玩着杯子,低声道:“头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本来是猜的,通过宾馆监控录像,又证实了。”吴明谱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窗外,有些无奈地道:“小六,早就知道她在你那里了,后来,还有人警告过,要对付你,为了这事儿,我还去给人家说小话,陪笑脸,没办法,谁让大家是兄弟呢,总不能眼看着你出事吧?”

范幺六也微微动容,更有些后怕,就点点头,坦白道:“头儿,那晚巧云确实去了,我看她挺可怜的,想帮帮她,你也知道,一家三口都没了,那件事儿,也太惨了点,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

吴明谱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讲话,皱眉道:“小六,那次的车祸,疯子已经讲过很多次了,根本不是他做的,当时,疯子虽然动了杀机,可在动手之前,被人劝住了,他那人的脾气秉性,你可能不太清楚,虽然黑了点,狠了点,但还是敢作敢当的,从不说假话。”

范幺六微微皱眉,把杯子放下,叼了一颗烟,摆弄着打火机,轻声道:“头儿,别兜圈子了,你到底什么意思,明说吧!”

吴明谱看了他一眼,抱起双肩,把身子向后一仰,慢条斯理地道:“小六,息事宁人吧,别让罗巧云再闹下去了,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范幺六点了烟,皱眉吸了几口,吐着烟圈,有些郁闷地道:“头儿,你可能搞误会了,她是她,我是我,她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

“小六,你这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吴明谱勃然大怒,抬起手来,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忿忿地道:“她一个小女孩,拿什么去和人家斗,要不是我当初担保,你们两个早就出事儿了,知道吗?”

范幺六沉默下来,一口口地吸着烟,半晌,才皱眉道:“头儿,你的话,我听明白了,这算是最后通牒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嘛!”吴明谱又火了,‘啪’地一拍桌子,拿眼瞪着范幺六,铁青着脸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在为你们的安全着想,你以为我是谁?和疯子他们是一伙的?穿着警服的黑社会老大?”

“不是,头儿,你想多了,我不是那意思!”范幺六拿手挠着脑袋,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吴明谱哼了一声,摆摆手,没好气地道:“范幺六,你就是那意思,很久以前,你就已经有这种怀疑了,一直在暗中搞调查,搜集证据,我没说错吧?”

范幺六赶忙摆手,勉强笑道:“没有,头儿,真的没有,怎么会呢!”

吴明谱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啊,就是太年轻了,把很多事情想得都太简单了,疯子那家伙心狠手辣,是个能惹祸的主儿,早就该拿下了,我好多次都想亲手崩了他,可咱们不能蛮干,这里面水深着呢,你敢乱来,死的可能就是你!”

范幺六迟疑了下,轻声道:“头儿,市委书记都干预了,这次动静不小,那些人应该逃不掉了吧?”

“幼稚!他才来几天啊,屁股还没坐稳当呢!”吴明谱把嘴一撇,又拉长了脸,悻悻地道:“县官不如现管,市委书记平时要管的事情多了,哪能总把眼睛盯在这方面,他单枪匹马来到海滨市,怎么也不能上来就把人得罪光了,那还干个屁啊,对吧?”

范幺六点点头,黯然道:“是啊,当官嘛,就是那么回事儿,花花轿子人抬人,作作秀就完了,哪能真较真。”

吴明谱笑了,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道:“小六,那天夜里,你和王书记出去,都说些什么了?”

范幺六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半真半假地道:“没说什么,我跟得太紧,被发现了,王书记见我挺辛苦的,就把我喊了过去,吃了点夜宵,当时我喝得有点多,就不知轻重,介绍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但是,绝对没有提到社会治安问题,我哪能往咱们公安口脸上抹黑呢,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嘛,那种吃里扒外的事情,小六绝不会做的!”

“有没有谈到孙局长?”吴明谱点点头,眯起眼睛,咄咄逼人地道。

范幺六拿起杯子,有些心虚地道:“哪个孙局长?没提过。”

“那就奇怪了,他怎么会想起找孙志军谈话呢?”吴明谱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眼睛一直在盯着范幺六,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范幺六心里怦怦直跳,竟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鼻尖上冒出细碎的汗珠,就连后背,也已是湿漉漉的一片,他强作镇定地道:“头儿,你没事儿总琢磨人家市委书记的想法干嘛,人家是啥样的人物,哪里是咱们能揣测的。”

“也是!”吴明谱沉吟半晌,微微一笑,低下头,慢吞吞地吃了鱼皮,把碗放下,又摸出零钱丢在餐桌上,笑着道:“走,回去吧,小六,今天的谈话,不要对外讲出去,知道吗?”

“好的,头儿,回去以后,我会劝劝巧云的。”范幺六擦了把冷汗,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跟在吴明谱的身后,期期艾艾地道。

吴明谱没有回头,而是双手抱肩,淡淡地道:“是啊,还是劝劝吧,死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最重要的,是要好好活下去,不能总沉浸在过去的阴影里,她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提出来,不要再闹下去了,我不希望你们有事,主要是你,说起来,我也算是你半个师傅了,感情还是有的。”

“谢谢头儿。”范幺六舔了下发干的嘴唇,望着吴明谱的背影,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两人穿过马路,来到对面,吴明谱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又按下车窗,轻声道:“小六,你去酒店看下情况,在1108和1110房间,小心着点,别打草惊蛇。”

“好的,头儿,你放心!”范幺六眯起眼睛,与吴明谱对视了十几秒,就微微一笑,转身向酒店方向走去,进了大厅,他先掏出手机,发了封短消息,用伸手向腰间摸了摸枪,就走到电梯边,打开电梯,走了进去。
就在电梯将要合上的瞬间,两只大手探了进来,把电梯门硬生生地分开,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背心的精壮汉子挤了进来,瞥了范幺六一眼,关上电梯,按了十一楼的按钮,就退到角落里,抱肩而立,电梯门缓缓合上,向楼上行去。

“砰!砰!砰!”几分钟后,酒店里忽然传出三声枪响,吴明谱面色一变,忙推开车门,跳下车子,把手一挥,大声喝道:“出事儿了,提前行动!”

路边的几台车里,很快蹿出十几个人,众人纷纷拔出手枪,冲进酒店,兵分两路,从电梯和安全通道,奔上十一楼,刚刚拐过走廊,就见地毯上,洒满了血迹,一个穿着黑背心的男人,仰面朝天地躺在血泊之中,额头被打出一个洞,仍在汩汩地流血,而他的右手边,还丢了一把锋利的消防斧。

其余七八个人,都双手抱头,垂头丧气地蹲在墙边,范幺六举着手枪,逼住了这些人,见众人上来,才轻吁了口气,把手枪别在腰间,神色复杂地望着吴明谱,歉然道:“头儿,真是对不住,我暴露了,险些被这家伙干掉。”

四目相接,相视无语,半晌,吴明谱脸上带出亲切的笑容,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悄声道:“小六,没受伤就好,你表现不错,我会向毛局请功,别担心!”

“不用了,头儿!”范幺六颓然一笑,轻声道:“我太累了,就想请个长假,带女朋友出去玩几个月。”
“好,这样也好。”吴明谱点点头,又把手一摆,威严地道:“把这些人铐起来,全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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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敲山震虎


原本以为,中午下的一场暴雨,只是小范围的雷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却没想到,这场雨却断断续续,一连下了四天,这下可惹出了大麻烦,因为排水系统维护不到位,包括滨海市在内,南粤省许多城市都出现内涝灾害。

一些城市的繁华地带,都变得一片汪洋,公交车居然变成了冲锋舟,受灾严重的地段,交通已然瘫痪,很多市民都光着脚,把裤腿挽起,涉水到单位上班,这已是多年未见的街头奇景了,引发了各大媒体的争先报道。

而根据中央台的天气预报,强降雨天气还要维持几天,这让南粤省委省政府紧张起来,立即启动紧急预案,指示各地市,必须高度重视起来,力争把自然灾害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竭尽全力,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滨海市这边动作很快,在接到通知的前一天,就已经成立了防内涝抢险指挥部,市委书记王思宇亲任总指挥,市长卢金旺、市委副书记许伯鸿分任副总指挥,指挥部召开了紧急会议,将各项任务下达给相关单位,并落实到人头上。

有了在华西青羊县抗洪抢险的经验,王思宇在面对这样的自然灾害时,就显得游刃有余,指挥若定,极有大将风度,他亲自布置了方案,下达任务,动员上千名党员干部,利用周末时间,走上街头,在指挥部成员的指导下,协同抗灾。

按照既定计划,各部门紧急行动起来,对建筑工地防碍行洪排涝的设施进行拆除,并疏导交通、清淤和清障、疏通地下管道,对特危的公房,也进行应急处理,该加固的加固,该拆除的拆除、各地段的医疗救护、卫生防疫和灭菌消毒等工作,也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周日下午的一点半钟,雨水终于小了些,天空却依旧灰蒙蒙的,内涝灾害最严重的西城区主要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群打着雨伞的人,王思宇和卢金旺等人,都穿着雨衣,脚下蹬着大皮靴,在各部门领导的陪同下,到市区各处巡视,查看抢险方案落实情况。

一路走来,虽然对各部门的抢修工作感到满意,但王思宇还是心生感慨,来到一个电线杆前,他停下脚步,转头对卢金旺道:“卢市长,不得不承认,我们在城市建设上,还存在着很多不足,尤其是在给排水系统上,欧美很多国家,下水道里可以拍摄枪战片,可以跑高级轿车,咱们大部分的下水道,却只能容纳一个成人爬行,既不利于排涝,也不利于抢修。”

卢金旺也点点头,背着双手,望着路面上浑浊的积水,深有感触地道:“王书记,先期规划上是有问题,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地面以上了,上面虽然有所赶超,下面却仍落后几十年,这是个大麻烦,年年开膛破肚,修修补补,却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要下上几场大雨,就都变成威尼斯了。”

王思宇听了,深以为然,抬眼望天,叹息道:“老天爷难当啊,下多了不行,下少了也不成,不多不少,下错了地方,还是不行!”

市委副书记许伯鸿跟上来,点了一颗烟,把火机摇灭,接过话题道:“这两年的降雨极不均衡,不是大涝就是大旱,我前段时间看过报道,有‘中华水塔’之称的三江源地区,冰川消失,雪线升高,湿地范围日渐萎缩,很多草场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草皮,如果环境持续恶化下去,就将成为我们十几亿人的水源恶梦,过去这些年,盲目开发,破坏大自然的例子太多了,环境保护方面欠债太多,总要吃些苦头。”

卢金旺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就又转过身子,面带笑容地道:“王书记,前天和来自英国的商务考察团谈话,他们有外商提出,想在滨海市建造一个海水淡化处理项目,一旦项目上马,能够实现每年一亿吨以上,可以极大地缓解我市工业用水的压力。”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这个项目不错,很有发展前景,要是我们能自己搞起来,就更好了,免得将来受制于人,国内很多自来水公司,被外资溢价收购后,都面临涨价问题,各地政府被合同所限,就没了发言权,这是前车之鉴,对外商投资要支持,但也要警惕,签好合同是关键,不能为了短期利益,损害了长期的发展。”

卢金旺笑了,目视远方,有些矜持地道:“王书记,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个项目潜力很大,也很有市场前途,应该由政府主导开发,才不至于受制于人,但问题是,投资规模太大,前期就要六七个亿,仅靠市里投入,会感到很吃力,如果能在部委争取到资金,那就好了。”

王思宇会意地一笑,轻声道:“那就争取一下吧,你那边做好了方案,可以拿过来,如果确有必要,我就出去跑跑,帮你充实下钱袋子。”

“那太好了。”卢金旺收回目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头道:“既然王书记亲自出马,那就再多跑些资金吧,西城区地势太低,每次降水,都会受到影响,我们应该对地下管网,进行一次大改造了,总是小修小补,零敲碎打,花钱不少,却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王思宇叹了口气,拿手指着卢金旺,笑着对众人道:“卢市长不厚道,胃口还大,刚刚挖了个坑给我跳,这几个亿的资金,可不是小数目,已经很难跑了,又给加了任务,他平时就是这么挤压大伙的吗?”

陪同的一众领导都笑着说是,卢金旺摆摆手,摩挲着头发,也微笑道:“能者多劳嘛,现在还是经济挂帅,没钱办不成事情,不管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能跑到钱,就是好同志,您这位市委书记,可是神通广大,不把竹杠敲响,大伙都不会答应,对吧?”

“是,是,还是卢市长高明。”众人都纷纷附和着,唯有副书记许伯鸿把嘴角翘起,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

正边走边聊间,人群的后面,走来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的女孩,她手里拿着一个话筒,来到前面,待众人说话的间隙,转过身子,甜丝丝地道:“各位市委领导,电视台要做期节目,报道防内涝抢险工作的进展,还请领导们配合。”

王思宇微微一笑,伸出右手,谦让着道:“请卢市长来吧,我就不讲了。”

卢金旺笑着摆手,含糊地道:“你是市委书记,一把手嘛,当然要你来了,我就不抢镜头了。”

王思宇笑笑,就点头道:“这样吧,我们都不讲了,你们还是采访奋战在一线的同志们吧,他们牺牲休息时间,加班加点地工作,很辛苦,应该重点报道,别总把镜头放在我们身上,都说要突出领导,依我看,应该改改,突出群众更好。”

女孩蹙起秀眉,转头望了下摄像记者,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迟疑着道:“王书记,一线的相关报道已经做过两期了,如果市领导不接受采访,我们回去会被批评的。”

王思宇略一沉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笑着道:“这样吧,我找个人出来,你采访下他。”

话音刚落,他就转过头来,沉声道:“市局毛守义同志来了吗?”

“来了,来了!”毛守义本来站在人群后面,正用手机打着电话,听到王思宇召唤,不敢怠慢,赶忙挂断电话,殷勤地走过来,轻声道:“王书记,您找我?”

王思宇点点头,拿手指着女孩,微笑道:“这位是咱们市台的著名女主持人,沈楠楠同志,你应该很熟悉吧?”

毛守义有些摸不着头脑,就笑着点头,轻声道:“熟悉,当然熟悉了,她主持的《新闻夜航》节目很好,我经常看的,沈记者不光口才好,人也生得漂亮,是局里很多年轻干警的梦中情人,哈哈。”

王思宇点点头,收起笑容,表情严肃地道:“毛局,那昨晚播出的电视节目,你看过了吗?”

毛守义摇了摇头,微笑道:“没有,王书记,昨晚我在市局加班,十点多钟才回到家里,还真是错过了。”

王思宇又转头,看着卢金旺,轻声道:“卢市长,你有看过吗?”

卢金旺微微皱眉,不咸不淡地道:“没有,我年纪大了,睡得很早。”

王思宇淡淡一笑,就转头望着女孩,抬高音量道:“沈楠楠同志,辛苦一下,把昨晚新闻报道的一段内容,给我们毛局长重复一下,就是那段居民家里闯进二十几位蒙面人,手持棍棒枪支,把屋子里砸了稀烂,又用枪指着屋主头,索要高利贷的新闻。”

沈楠楠愣住了,张大了嘴巴,吃惊地望着王思宇,有些不知所措,用手摆弄着衣襟,紧张地道:“王……王书记,那段稿子,我记得不熟,现在都忘了大半。”

王思宇笑着摆摆手,轻声道:“没关系,能记住多少就说多少,忘记的,我帮你补充,节目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在质问么,在我们美丽迷人的滨海市,如何会发生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我们倒要质问一下,事情发生之后,警察在哪里?犯罪分子又在哪里?现在,我帮你把公安局长找来了,请他现场回答你的问题。”

沈楠楠以手掩唇,看了毛守义一眼,就把脸转到旁边,鼓足勇气,小声地把新闻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又垂下头,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般,不再说话,心里慌慌的,唯恐因为节目的事情,遭到打击报复。

她虽然也是有后台的,但与毛守义等人相比,就相差甚远了,人家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毁了她的前途,此时,沈楠楠就在心里埋怨编导,为了增加节目收视率,居然爆出这样的新闻来,给自己惹出麻烦。

毛守义却生不起报复的心思,他被市委书记公然奚落,脸色早已涨得通红,有些无地自容了,转头望去,见身后的一众干部,都在交头接耳,以极为复杂的目光盯着自己,顿时窘迫到了极点,讪讪地道:“王书记,这个案子,我保证三天之内破掉,那些家伙太猖狂了,一定要严惩!”

“好,这是你说的,我记下了。”王思宇目光凌厉地扫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子,向沈楠楠道:“作为观众,而不是市委书记,我向你们提供一个新闻线索,就在西城区客运站,有个报亭,那里面可能有猫腻,一些不法分子,利用暴力手段,控制了三十几辆中巴车,胁迫车主缴纳过路费,按每人十五元收取,你们市台可以搞个暗访,对这件事情进行曝光!”

这下,原本在窃窃私语的人群,立时变得安静下来,众人脸上都露出惊愕的表情,不止是毛守义,就连市长卢金旺的脸上都挂不住了,他皱起眉头,恶狠狠地瞪了毛守义一眼,厉声道:“毛局,你们市局是干什么吃的,滨海市的社会治安怎么会乱成这个样子?你还想不想再干了?”

“王书记、卢市长,我……”毛守义被批得灰头土脸的,颜面无存,刚要辩解,却见市委副书记许伯鸿拿手摸着面颊,频频向他使眼色,无奈之下,毛守义把后面的半截话都咽到肚子里,而是委屈得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低眉顺目地道:“我会尽快整顿。”

“守义同志,我在这里表态,滨海市决不允许有黑社会的存在,哪个敢胡作非为,一定会被坚决打击!”王思宇把手一挥,就转过身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很快钻进小车,疾驰而去。

沈楠楠却没有走,而是垂下头,呐呐地道:“毛局长,真是抱歉,我们主持人是做不了主的,稿子怎样写的,就要怎样报道,请您原谅。”

“这事不怪你,人家是在借题发挥,拿我立威呢!”毛守义摆摆手,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又叹了口气,掏出手机,走到路边,拨了号码,懊恼地道:“郝局,通知下去,半小时内,局党委班子成员到市局集合,召开紧急会议,谁都不许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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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杀机


次日清晨,天光刚刚放亮,王思宇就已经悠悠醒来,转过身子,温柔地注视着仍在睡梦中的白燕妮,微微一笑,低下头,在那张秀美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就拉开被子,悄悄下了地,洗漱一番,穿上运动服,到庭院里慢跑了几圈,又出了院子,向东边的山坡上跑去。

站在坡顶的榕树下,看了壮丽的日出,王思宇心情大好,缓步回到别墅,白燕妮也已经起来,麻利地做了早餐,两位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饭后,王思宇喝了杯热咖啡,换上西服,在窗边坐了一会儿,就见两辆小车拐进院子,他忙拿起公文包,健步走了出去。

鲁玉婷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快步走到王思宇的身边,拿手指着两位身姿矫捷的男子,轻声道:“王书记,这两位是市局警卫处的程东林、黄礼宾同志,负责您的安全保卫工作。”

“辛苦了。”王思宇含笑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分别和两人握了手,就夹包钻进车子,程东林也拉开车门,坐到前面的副驾驶位上,鲁玉婷坐到王思宇身边,把车门关上,两台小车先后驶出院落,向市区方向开去。

王思宇眯着眼睛,听取鲁玉婷介绍全天的安排,上午的主要活动有两个:一是在市委副书记许伯鸿、秘书长侯晨、副市长任晓天的陪同下,去市旅游局走访调研,发表主题为《大力发展科技旅游,振兴滨海经济》的讲话。

二是在市委宣传部吕鹏程部长、秘书长侯晨的陪同下,到滨海市华强集团参观考察,并做主题为《发展低碳经济与新能源战略》的演讲,鼓励滨江市有实力的地方企业,向环保、高科技产业方向转型。

下午的安排相对轻松些,一点钟要去滨海市香格里拉大酒店,与来自英国谢菲尔德市的一个商务考察团见面,鼓励外资来滨海投资,会谈结束后,接受省台记者的一个十五分钟专访节目,两点半左右,就可以回到市委,与环保局的孙志军副局长见面。

王思宇微微皱眉,轻声道:“下午的商务考察团,由卢市长参加吧,我刚刚过来,对他们前期洽谈的情况都不清楚,去了也没有太大意义。”

鲁玉婷侧过身子,小声地解释道:“王书记,本来是这样安排的,可对方在得知您已经到滨海市就任了,就强烈要求先与一把手见面,然后才能和政府方面交谈,至于谈话内容,政府办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都是务虚性质的发言,不涉及具体投资项目。”

“好吧,那就见见他们。”王思宇点点头,又抱起双肩,望着前方的轿车,轻声道:“上下班期间,不必用两台公车,警卫处的同志,也没有全程陪同的必要,要对我们的社会治安有信心。”

鲁玉婷犹豫了下,就试探着问道:“王书记,是不是让程东林同志留下?他功夫很好,有一手绝活,能够用缝纫针,射穿三米之外的钢化玻璃,有他在,应该可以应付突发事件了。”

王思宇笑笑,转头看了她一眼,满意地道:“不错,功课做得很足。”

鲁玉婷有些脸红了,抿嘴笑道:“王书记,您倒不必急着夸我,只怕过几天出了纰漏,还要挨批呢,我已经做好哭鼻子的准备了。”

“有心理准备就好。”王思宇笑着点头,又转过身子,把目光转向车窗外,暗自思忖着,这丫头很是精明,反应很快,心思细密,倒是个可造之才,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用的顺手,就不要再换了,至于媚儿,来了以后,可以先安排到市委办,适应一段时间。

******

上午的公开亮相极为顺利,无论是在镜头前,还是在官员或普通群众面前,王思宇都表现出了一位市委书记应有的政治素养,谦和低调,平易近人,给外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也让身边的鲁玉婷,悄悄地松了口气,她这位生活秘书,一直在忙前跑后,要比年轻的市委书记,还要紧张。

下午,与商务考察团的成员会谈,王思宇忽然来了兴致,脱离稿件,也不用翻译,以流利的外语,与外商进行交流,取得了奇佳的效果,也让陪同人员吃了一惊,脸上均露出钦佩之色,现在的官员,会英语的倒不少,学历更是一个比一个高,但能够熟练应用外语的,却寥寥无几。

六月的天气,如同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变得乌云密布,远处的天际里,不时有闪电划过,在滚动的闷雷声中,天色愈发阴沉,眼见着,一场大雨就要到来了。

录制完节目,在众人的簇拥下,王思宇离开酒店,坐进小车,刚刚驶出十几米远,伴着‘咔嚓’一声雷响,黄豆粒大小的雨点就落了下来,敲打着车窗,很快,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只有雨刷,在轻轻摆动着。

王思宇眯着眼睛,把头靠在窗边,打了个盹,昨晚梅花三弄,还是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中午没有休息,连续赶场,让他也有些吃不消了,司机见状,忙关了音响,把车子开得很慢,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却用了半个小时,才赶回市委大院。

下车时,尽管程东林撑起了雨伞,王思宇还是被淋了个透心凉,回到办公室,他把湿漉漉的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回到办公桌后,挽起袖口,喝了杯浓茶,又开始批阅文件,二十分钟后,文字秘书楚茂林敲门进来,轻声道:“王书记,环保局的孙副局长来了。”

“快请他进来。”王思宇微微一笑,把签字笔放下,整理了桌面的文件,抬头望去,见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这人穿着一身便装,进屋后,就站在门边,满脸狐疑地望向王思宇,低声道:“王书记,您找我?”

王思宇笑笑,拿手指着沙发,随和地道:“孙志军同志,坐吧,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茂林,快给孙局沏茶。”

“好的,王书记。”楚茂林沏了茶水,放到茶几上,又帮孙志军把外套挂上,才转身离开,随手带上房门,又回到办公桌后,噼里啪啦地打起文稿来,马上就到七一了,按照惯例,要准备几份像样的稿子,他是卯足了劲,打算在新书记面前表现一下,免得被鲁玉婷压过风头。

一想到要和那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女大学生争宠,楚茂林就觉得有些面上无光,可直觉却告诉他,要不小心应付,还真争不过人家,这女孩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刚刚跟了新书记,却像换了个人似的,活力十足,这倒是咄咄怪事了,让他很难理解。

办公室里,王思宇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一口,目光落在孙志军的右脚上,微微皱眉,对方刚才进屋时,他就已经发觉,孙志军的右脚有些跛,沉吟半晌,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志军同志,你的右脚是怎么了,不小心崴到了?”

“没有,是受了点伤。”孙志军淡淡一笑,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神色自若地道:“被摩托车轧的,动过两次手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以前还要严重,走路都离不开拐杖。”

王思宇愣了一下,不解地道:“轧的?怎么轧的,是意外吗?”

孙志军‘嗯’了一声,把玩着杯子,轻声道:“有次逛街,不小心被摩托车撞倒,还没等爬起来,就被后面的三辆碾过去了,脚踝的大骨头里面,打了两根钢针,还有些碎片,取不出来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王思宇脸色阴沉下来,隐隐联想到一些事情。

孙志军低下头,淡淡地道:“去环保局上班没多久,就摊上这事儿了,也怪我,太大意了。”

王思宇顿时火了,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地道:“是谁指使人的,疯子还是教父?”

孙志军愣住了,半晌,才抬起头,怔怔地盯着王思宇,诧异地道:“王书记,您刚来滨海市,怎么会知道这两人?”

王思宇摆摆手,皱眉道:“志军同志,先回答我的问题。”

孙志军又垂下头,盯着脚尖,双手用力抓着沙发扶手,克制了情绪,淡淡地道:“都不是,几个小地痞而已,公安机关已经处理了。”

王思宇有些失望,皱眉吸了口烟,把半截烟头掐灭,丢进烟灰缸里,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红本本,拿在手里晃了晃,轻声道:“志军同志,这件东西,你认得吗?”

孙志军皱起眉头,看了王思宇一眼,点头道:“认得,这是教父发的红本本,里面有四十八条规矩,十八个通讯地址,其中还有他本人的手机号码,这样的红本本不多,在滨海市范围内,总共只有五十个左右,有些人甚至要花高价去买,拿来当护身符用。”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红本本丢在桌上,轻声道:“到底是滨海市公安口的一面旗帜,把情况摸得很透。”

孙志军却摇了摇头,苦笑着道:“王书记,那可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犯过错误,早就被调离公安系统了,到环保局工作两年了。”

“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王思宇做了个手势,拿起杯子,责备地道:“志军同志,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火气,居然酒后殴打犯罪嫌疑人,你是老公安了,又是市局领导,不该那样冲动。”

孙志军默然半晌,才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道:“在执行任务时,一位年轻的警员被打了闷棍,昏迷不醒时,被人把一只X丸捏碎了,打了麻醉剂后,拉到郊区,丢到马路中央,险些丧命。”

王思宇强压住心头的怒气,轻声道:“那位警员现在怎么样了?”

“早就调走了。”孙志军把茶杯放下,语气平静地道:“我离开后,市局就进行了一次人员大调整,现在都两年多了,好多熟人都不见了。”

王思宇点点头,翻开黑皮本子,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又抬起头,轻声道:“志军同志,想过回公安口吗?”

孙志军笑了,轻轻摇头,怅然道:“王书记,两年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足够改变一个人的了,我在环保局很好,也适应现在的生活了,不想再回去折腾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摆手道:“志军同志,你先别急着回绝,考虑几天再做决定吧,要知道,我上任之后,第一个约见的干部,可就是你孙志军,这份诚意,应该不值得怀疑吧?”

孙志军站了起来,笑着说:“王书记,感谢您的信任,不过没办法,冷板凳坐久了,心也凉透了,现在的孙志军,早不是以前那个拼命三郎了,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好吧,以后再谈!”王思宇叹了口气,绕过办公桌,亲自把孙志军送到门口,握手道别,回到房间后,坐到办公桌后,提起一管毛笔,饱蘸墨汁,在报纸上写了七个大字:“杀!杀!杀!杀!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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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声声慢


在庭院里转了一圈,两人回到房间,王思宇斜倚在沙发上,喝着茶水,回想起下午与市委秘书长侯晨之间的谈话,不禁轻轻摇头,他隐隐感到,要想在滨海市掀起一场反黑风暴,并以此来打开局面,树立一把手的绝对权威,恐怕没有想象中容易。

事实上,在与侯晨的交谈中,王思宇放了个探风气球,先是向对方暗示,自己对于孙志军的情况极为关心,又提到社会治安的问题,其中隐含的意图,已经呼之欲出了,像侯晨那样精明的老狐狸,无疑是一点就透的。

然而,侯晨的回应却很不理想,似乎是在向自己暗示,公安口的水很深,局长毛守义的背后,居然还站着一位省委常委,而对于孙志军的调整,是经过市委开会讨论决定的,若是推翻以前的决定,把他调回原来的岗位上,很容易招致其他常委们的不满。

教父等人的背后,究竟还站着哪些人,还需要深入调查,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市局的毛守义局长,嫌疑很大,滨海市黑恶势力如此猖獗,他不闻不问,反而把反黑干将孙志军排挤走,这就很说明问题了,为确保万无一失,打黑的行动,决不能让毛守义参与。

思前想后,还是应该和孙志军见次面,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更有价值的消息,沉吟半晌,王思宇放下杯子,摸出手机,给鲁玉婷发了短消息,让她负责联系,十几分钟后,鲁玉婷把电话打了回来,说已经通知了环保局的孙副局长,明天下午就可以见面。

“好,那就这样,辛苦了。”王思宇笑着点点头,把电话挂断,心里轻松了许多,走到梳妆台边,把白燕妮揽在怀中,双手如蛇般滑进她的前襟里,隔着抹胸,把玩着那对饱满丰盈的乳.房,又吻着她的耳垂,轻笑道:“白素贞,陪老衲法海来个鸳鸯戏水,怎么样?”

“别闹哟,天还没黑透呢!”白燕妮放下梳子,红着脸把他推开,羞恼地道:“臭法海,以后立下规矩,晚上十点以前,不许碰我;凌晨以后,必须休息,免得你要个不停!”

“好吧,娘子息怒,那就再等等。”王思宇抬腕看了下表,见还不到七点钟,也觉得时间有些早,就转过身子,懒洋洋地上了楼,到浴室冲了热水澡,躺在光洁的浴缸里,又摸起手机,给廖景卿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耳边就传来瑶瑶咯咯的笑声:“舅舅,你猜我在干嘛呢?”

王思宇仔细听了听,耳边似乎传来‘哗哗’的水声,就笑着道:“小宝贝,不会是在洗澡澡吧?”

“呀,舅舅,你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喔!”瑶瑶吐了下小舌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宝贝,人家又闯祸了呢,一不小心,把妈妈的颜料桶撞翻了,还跌了一跤,搞得我们两人身上脏兮兮的。”

王思宇不禁莞尔,笑着道:“小宝贝,再这样淘气,长大了可没人要了。”

瑶瑶做了个鬼脸,把水龙头关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撅起小嘴,可怜巴巴地道:“现在就没人要了呢,妈妈说要把人家丢出去,舅舅也不要人家了,瑶瑶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小孩子了。”

王思宇哼了一声,笑着道:“你还可怜?我们都怕太骄纵你,把你宠坏了。”

瑶瑶伸出白嫩的小手,捂了小嘴,窃窃地笑了起来,半晌,才又扬起小脸,嗲声嗲气地道:“舅舅,不要那样说嘛,人家都想死你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再等等吧。”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小宝贝,要听话,等舅舅这边都安顿下来,你们再过来。”

瑶瑶拿起一条雪白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秀发,又嘟起小嘴,闷闷不乐地道:“舅舅,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人家早就和班级里的同学告别了呢,每天都有人问,‘咦,瑶瑶,你不是要去南方了吗,怎么还没走啊?’”

王思宇微微一笑,摇头道:“你这小家伙,真是胡闹,可不能光想着转学的事情,要是成绩掉下来,舅舅可真不要你了。”

瑶瑶溜到镜子前,从台面上摸出薯条,丢到嘴里,哼哼唧唧地道:“我才不害怕呢,舅舅,你舍不得的!”

王思宇‘嗯’了一声,笑着道:“是舍不得,不过,也要你听话才成,不要再闹妈妈了,否则,下次见面,舅舅会打屁股的!”

瑶瑶吮.了下嫩葱般的手指,笑嘻嘻地道:“舅舅,你放心好了,人家早就懂事了呢!”

王思宇有些哭笑不得,点头道:“好啦,舅舅要去看书啦,小宝贝,亲下。”

“吧嗒!”瑶瑶撅起小嘴,对着手机亲了一下,又拉长声音道:“大懒虫,记得早点起来锻炼啦,总睡懒觉会发胖的!”

“知道啦!”王思宇笑笑,把电话挂断,闭了眼睛,往身上撩着水,喃喃地道:“露露姐,咱们也要个小女孩吧,要和瑶瑶一样聪明伶俐,讨人喜欢的。”

半个小时后,王思宇把身子擦干,裹了浴巾,回到卧室,从床头柜上摸了一本书,歪在床边,信手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只听门外传来咯咯的笑声,抬眼望去,白燕妮穿着一身睡裙,拿着手机走了进来,坐在床边,探过身子,笑着道:“小宇,子琪想你了,要跟你通电话哟!”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书丢下,接过手机,笑眯眯地道:“喂,是子琪姐吗?”

耳边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却听徐子琪娇俏地道:“王书记,恭喜了,这才多长时间,您就又高升了,要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变成国家领导人了。”

王思宇不禁莞尔,跷起二郎腿,笑着调侃道:“子琪姐,借你吉言,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把你们两口子,也都接到中南海去,怎么样?”

徐子琪却叹了口气,摇头道:“那可不敢,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能给您添麻烦,能在电视里时常看到,想起那些相处的日子,也就觉得幸福了,前段时间,和老崔到古华寺上香,我还叨咕来着,一定要保佑王书记当大官,没想到,还真灵验了。”

这番话虽然轻松随意,但里面隐含的深意,让王思宇也有些感动,忙坐了起来,关切地道:“子琪姐,现在生意怎么样?”

“还那样,不好不坏,就是混日子呗!”徐子琪咳了两声,把手放在嘴边,哑着嗓子道:“王书记,要对燕妮好点,别欺负她,要不然,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王思宇笑笑,摇头道:“就她在身边,不欺负她,还能欺负谁,总不能欺负你吧?”

“王书记,我倒是想让你欺负,只可惜啊,鞭长莫及啊!”徐子琪说完,就悠荡着双腿,一脸暧昧地笑了起来,笑声极为放肆。

王思宇顿时无语,苦笑着道:“子琪姐,你这疯疯癫癫的做派,还真是一点没变。”

徐子琪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之色,轻声道:“好啦,王书记,不打扰你们两人休息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好好享受吧,加把劲,争取早点抱上大胖小子,我好过去千里送红包。”

说罢,把电话挂断,仰头躺下,悻悻地道:“真是可惜,那时脸皮太薄,没借到种子,要是放到现在,哼哼,老娘……那是一定要硬上弓的!”

王思宇叹了口气,把手机还给白燕妮,轻声道:“燕妮,子琪让咱们早点抱个大胖小子,你的意思呢?”

白燕妮拉开被子,躺了进去,背对着王思宇,吃吃地笑道:“不行,臭法海,别乱讲哟,我只是个侍寝的丫鬟,可没那个福分!”

王思宇笑了笑,轻轻梳理着她的秀发,又摸着那张嫩白滑腻的俏脸,温柔地道:“燕妮,我可从没把你当做丫鬟,再不济,也是个少奶奶。”

白燕妮抿嘴一笑,转过身子,红着脸道:“臭法海,老实交代,你这把茶壶边上,到底放了几个杯子?”

王思宇举起右手,伸出五根手指,在半空中轻轻一挥,笑着道:“不多!”

白燕妮凑了过去,伸出芊芊玉指,摸着他的嘴唇,轻笑道:“要说实话哟,不可能只有五个的。”

王思宇无奈地笑了笑,又挥了一下,轻声道:“基本上,也就这么多了。”

“居然有十个?太花心了哟!”白燕妮睁大了眼睛,似是不信地望着他,轻轻摇头道:“真是难以想象,你们男人……怎么能这样,太不公平了。”

王思宇托起她的下颌,微笑道:“燕妮,怎么个不公平法?”

白燕妮哼了一声,抿嘴道:“男人这样,好像大家都能理解,最多骂句风流成性,要是女人这样,就会被人耻笑哟。”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轻声道:“这个道理很简单,若是一把钥匙能开很多锁,就会被人们称为万能钥匙,大家都抢着要;如果一把锁能被很多钥匙打开,这把锁就没人敢用了。”

白燕妮啐了一口,摇头道:“歪理邪说,就是在为自己的风流找借口罢了。”

“借口不用找,是现成的,我指给你看!”王思宇笑笑,把被子蒙了上来,对着身边酥软滑腻的娇躯,上下其手。

两人在被窝里过了十几招,白燕妮就摇着身子,娇.喘吁吁地告饶道:“好了,臭法海,别……折腾了,刚刚上任,要养足了精力干……干工作才好……好哟!”

王思宇却是不肯,咬着她的耳垂,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又一脸期待地望着她,悄声道:“燕妮,怎么样?”

白燕妮羞得满面绯红,摇头道:“不行哟,丑死了,我可做不出来。”

王思宇笑笑,又把她抱在怀里,轻声软语地哄了几句,便把被子拉开,身子摆成了一个‘太’字型,笑眯眯地望着身边的如花美人。

白燕妮伸出双手,捧着发烫的面颊,忸怩半晌,才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拿枕巾遮住王思宇的脸,悄悄地伏了上去,在‘哎唷’一声后,便摇动着纤纤细腰,哟哟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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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新的开始


虽然只是刚刚得到‘喜’讯,仍让王思宇欣喜若狂,他先是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出宁露的音乐专辑,点上一颗烟,笑眯眯地看了起来。

半晌,又关上网页,拿起手机,拨了号码,给廖景卿打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摸着皮椅扶手,眉花眼笑地道:“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当爸爸了。”

廖景卿微微一怔,那张清丽绝俗的俏脸上,也露出惊喜之色,颤声问道:“真的?那太好了,是哪个女孩子,我见过吗?”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用手摸着下巴,轻轻摇头,不无得意地道:“姐,你们没见过面,不过,她的名字,你肯定听到过,说出来,也许会大吃一惊。”

廖景卿冰雪聪明,闻言不禁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地道:“小弟,不会是演艺圈里的女孩子吧,你可要谨慎些,那个圈子乱得很,越是出名的女孩子,越是不简单。”

“放心吧,姐,她是好女孩。”王思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又压低声音,笑眯眯地道:“姐,干脆,你也再要一个得了,咱们给瑶瑶添个小弟弟。”

廖景卿倏地脸红了,走到床边坐下,期期艾艾地道:“小弟,别乱说,那怎么可以呢!”

“怎么不可以?”王思宇有些生气了,闷闷不乐地道:“不行,过些日子,等你搬过来,咱俩一定要努力奋斗,完成造人的伟大任务。”

廖景卿咯咯地笑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抿嘴道:“你呀,别乱想了,咱俩有瑶瑶一个就成了,她那么乖巧听话,不和你亲生的一样么!”

王思宇也笑了,点头道:“那倒是,瑶瑶那小宝贝,就是我心头上的一块肉儿,昨儿起床时,好像还听到她在耳边喊,‘大懒虫,大懒虫,快起来啦!’”

廖景卿莞尔一笑,柔声道:“小弟,瑶瑶这几天闹得很凶,总在缠着我,非要到南粤去,昨儿还在威胁,再不过去,人家就要罢.课了。”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再等等吧,这里的社会治安似乎不太好,也许,要先打一场硬仗。”

廖景卿以手抚胸,关切地道:“小弟,不急的,你刚去那里,立足未稳,千万小心着点,一定要注意安全。”

王思宇微微一笑,自信地道:“没事,黑恶势力再猖狂,也不敢打市委书记的主意,那可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了。”

廖景卿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小宇,还有啊,你也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应该收些心思了,女孩子太多了,总是不好的。”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姐,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廖景卿轻轻摇头,有些无奈地笑笑,柔声道:“你啊,每次都说注意,可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出现新的漂亮女孩,连瑶瑶都说了,她的小舅妈,用十个指头都数不完,像雨后春笋一样,冷不防就冒出一大片。”

“这个小宝贝,倒真会夸张!”王思宇也有些脸红了,手里摸着电话,嘿嘿地傻笑,正想分辨时,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姐,来人了,那先不聊了,晚上,我再给瑶瑶打电话,省得她闹你!”王思宇笑了笑,小声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拿起一只签字笔,在本子上随意地划拉着,等敲门声再次响起,才用低沉而富有威严的声音道:“请进!”

房门被推开,一男一女先后走了进来,男的能有三十多岁,中等身材,额头较宽,鼻梁上架着厚厚的镜片,很有种儒雅的气质。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女孩,女孩穿着白衣黑裙,身材很是苗条,容貌姣好,很有些灵气,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睫毛又长又翘,两人进屋后,就肃立在门边,脸上带着拘谨的笑容。

把一首王之涣的《凉州词》写完,王思宇变得心静如水,把笔放下,抬起头来,含笑望着两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男人忙上前一步,用手扶了下眼镜,轻声道:“王书记,您好,是侯秘书长让我们过来的,我叫楚茂林,是文字秘书的候选人,她是鲁玉婷,是生活秘书的候选人。”

王思宇微微一笑,做了手势,亲切地道:“坐吧,都坐,坐下说。”

“谢谢王书记。”两人异口同声地道,又走到真皮沙发边,小心翼翼地坐下,有些忐忑不安地望着王思宇,女孩的表现还好些,那位叫楚茂林的中年男人,心理素质似乎差些,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双腿一直在微微发抖,鼻梁上也冒出细碎的汗珠。

王思宇拿起桌上的资料,翻开几页,在上面找到楚茂林的简历,粗粗扫了一眼,就点点头,笑着道:“茂林同志不错,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工作经验丰富,在省报上多次发表过文章,是难得的大秀才。”

楚茂林忙侧过身子,谦逊地道:“王书记,接到秘书长的通知后,感到诚惶诚恐,唯恐能力有限,难以胜任这样的重任,您在上午的讲话,简洁深刻,极有冲击力,又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平心而论,那样高水平的发言稿,我是写不出来的。”

王思宇微愕,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半晌,才笑着摆摆手,轻声道:“只是有感而发,谈不上什么高水平,茂林同志言重了。”

楚茂林脸色一红,赶忙搓着双手,窘迫地解释道:“王书记,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秘书处的几位笔杆子,在听了您的讲话后,都感到很振奋,大家也都感到压力很大,领导的水平这样高,我们不加强学习可是不行的。”

王思宇点点头,又看了鲁玉婷的简历,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她,轻声道:“玉婷同志去年刚毕业,怎么样,在市委办公室工作,还习惯吧?”

鲁玉婷抿嘴一笑,甜丝丝地道:“感谢王书记的关心,我来市委办的时间不长,就接到这样重要的任务,也和楚秘书一样,感到压力很大,但请王书记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为领导做好后勤服务工作。”

“小鲁不错,普通话说得很好。”王思宇笑着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轻声道:“事先声明,做我的秘书,可没有那么舒心,非但捞不到半点好处,有可能还会受到委屈,甚至是苦闷、沮丧,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鲁玉婷抢着表态道:“王书记,秘书长已经强调了,要严格要求自己,不给王书记抹黑,我们有信心把工作干好。”

“那好,既然有信心,就都留下吧。”王思宇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吟吟地道,心里却有些感慨,到底是人老成精,刚刚上任,侯晨就搞出这么一出戏,变着法子,给自己加了个女秘书,这位市委的大总管,果然很有水平,会挠痒痒。

坐了一会儿,楚茂林就起身告辞,回到秘书处,把东西都搬到外间,打开电脑,开始履行职责,而鲁玉婷却一直坐在沙发上,向王思宇介绍市委办的情况,她口才很好,口齿伶俐,说话干净利落,条理清晰,倒不像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半小时后,到了下班时间,在两位秘书的陪同下,王思宇下了楼,来到小车边,看着这辆挂着一号车牌的小车,转过身子,皱眉道:“小鲁,这车太招摇了,在市内尽量少用,到省城开会时再使用吧。”

“好的,王书记。”鲁玉婷当即掏出手机,拨了号码,几分钟后,一辆挂着市委普通车牌的小车转了过来,她上前几步,拉开车门,轻声道:“王书记,那就坐这辆吧,赵师傅也是市委的老司机了,开车技术一流。”

王思宇笑笑,坐进小车,先去了宾馆,接到白燕妮,便向市郊驶去,半个小时后,小车驶进西苑庄园的七号别墅区,在院子里停下,鲁玉婷和司机将行李拿到房间里,又在客厅里坐了几分钟,才起身告辞。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望着小车缓缓驶出院落,白燕妮轻吁了口气,转头望向王思宇,似笑非笑地道:“小女孩长得挺漂亮,还很干练哟。”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她横抱了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在那张秀美的俏脸上亲了一口,轻声调侃道:“怎么,白娘子也会吃醋?”

“吃你个大头鬼哟!”白燕妮横了他一眼,红着脸道:“臭法海,别毛手毛脚的,我去做饭了。”

王思宇笑笑,在她的翘.臀上捏了一把,轻声道:“去吧,别乱猜疑了,这个生活秘书,用不了多久就会换掉。”

“为什么,感觉她还可以啊?”白燕妮站了起来,蹙眉望着王思宇,有些不解地道。

王思宇摊开双手,无奈地道:“没办法,‘小青’就要大学毕业了,早就嚷嚷着要杀过来了,总要给她留出位置。”

白燕妮微微一怔,好奇地道:“臭法海,哪个是‘小青’哟,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王思宇笑着摆摆手,轻声道:“见面就知道了,也是华西的,我一个青梅竹马的小妹子。”

白燕妮忽地想起什么,俏脸一红,哼了一声,点头道:“知道啦,是那位华西大学的媚儿姑娘吧?”

王思宇点点头,笑着道:“就是她,九月份就过来。”

“也好,生活秘书很重要,总要用自己人才放心哟!”白燕妮嫣然一笑,用手摸了下白嫩的脸蛋,便袅娜地进了厨房,没过多久,就准备出了丰盛的晚餐。

吃过饭,两人下了楼,来到院子里,走在松软的草坪上,白燕妮叹了口气,柔声道:“小宇,今天去过砂矿场了,走访了附件的居民,很多人都清楚罗巧云家里发生的事情,都说那事儿是‘疯子’做的,不过,‘疯子’后面,还有个更厉害的家伙,绰号叫‘教父’,据说,手底下有几百个马仔,在滨海的势力很大,连官面上的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黑鬼好打,白鬼难缠,这件案子,你先不要管了,免得遇到危险,等我把滨海市的情况,完全摸透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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