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讲坛 正说纪晓岚（九）纪晓岚辅助嘉庆登极之迷 百家讲坛, 嘉庆皇帝, 四库全书, 纪晓岚, 恰恰

明清风云

　　在上一集中，纪连海先生说到纪晓岚在六十岁的高龄，终于完成了七部《四库全书》的编纂工作，但是，不久之后，走出书斋的纪晓岚就卷入了一场紧张的宫廷继位斗争。嘉庆皇帝的继位本来似乎毫无悬念，但恰恰就是在权臣和珅的阻挠之下，一切都突然变得扑朔迷离。那么，纪晓岚究竟是凭借着怎样的智慧，在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打破沉默，力挽狂澜，确保了嘉庆皇帝的顺利登极？还有，纪晓岚究竟是凭借着什么，竟然赢得了乾隆、嘉庆两任皇帝非比寻常的信任？而在此之后，纪晓岚的性格又为何发生了深刻地变化？这样的变化究竟又会是什么呢？

　　在以前的节目中，我们知道年轻时代的纪晓岚非常的孤傲，经常以讽刺、挖苦别的大臣为乐，甚至偶尔还敢拿皇帝开玩笑。因此，虽然纪晓岚很聪明，但皇帝对他的印象一直不怎么样。但是，到了纪晓岚的晚年，乾隆皇帝的态度却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这究竟是为什么？纪晓岚又做了什么呢？

　　通过之前的讲述，我们知道，纪晓岚的智慧与幽默给乾隆皇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乾隆对于纪晓岚也是一天天地喜欢。但是，此时的乾隆已经日渐的老去，他的继任者嘉庆皇帝即将登上大清王朝的皇位。那么，纪晓岚给嘉庆的印象又会是什么？面对新皇帝，纪晓岚的日子会好过吗？

　　纪晓岚不仅修成了旷世奇绝的七部《四库全书》，而且还为嘉庆皇帝的顺利登极立下了汗马功劳，此时的纪晓岚应当是该如日中天了吧？然而，奇怪的是，纪晓岚的性格与为人却在此时发生了深刻的变化？那么，这个时候发生的变化会是什么呢？

明清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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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首先来看，他受到乾隆皇帝的宠爱是怎么回事？那么编成《四库全书》以后，纪晓岚仍然面对乾隆皇帝，仍然是每天小心翼翼，苦心经营，那么，他的苦心经营有两件事情最为有名。第一件就是乾隆五十年，乾隆五十年君臣对句，前面我们曾经说到过，1781年第一部《四库全书》修成，1784年七部《四库全书》完全抄录完毕，恰好1785年，这一年是乾隆皇帝继位五十周年，古今中外能做到五十年太平天子的有几人呀，我统计了一下，至少有六个人左右，第一个作为继位时间最长的是清朝的康熙，也就是乾隆的爷爷。第二，就是乾隆本人，他做了六十年皇帝，又做了三年多的太上皇。第三，就是商朝的一个皇帝，那阵叫商王武丁，武丁从公元前1250年开始做商王，一直到公元前的1192年，前后做了五十八年多的商王。第四位就是西周的周穆王，从公元前976年做皇帝，做周王，到公元前922年，这前后是五十四年多，紧接着就是汉武帝，做了足足五十三年的皇帝，下面还有周平王，周平王做了五十余年的皇帝，五十年多一点，也就是说古今中外的历史上能做到五十年太平天子的人，简直是少而又少，所以乾隆皇帝自己也很高兴，命令大宴群臣。

那么这一年，他就办了著名的“千叟宴”，“叟”是老头的意思，请中国所有六十岁以上的老头都到北京来请客吃饭，由他来亲自请客吃饭，前面我们讲过，这一次他请了全国六十岁以上的老头3900多人，其中有一人自报家门说我141岁，诸位，您听到这141岁的时候，您有什么想法没有？您觉得这个141岁是真还是假呢？如果是真也太巧了吧，如果是假，我要说这个老头撒谎的本事非常高超，他为什么不说140，为什么不说139，为什么不说142，他偏偏说了一个141，1785年他141岁，听出点眉目没有，1785减去141等于1644，他的意思是说这个人见证了整个大清朝入关以来141年的历史，所以他说他141岁，那乾隆皇帝一听就非常高兴，你活了141岁，你就是大清朝由入关到今天繁荣昌盛的最好见证，所以乾隆皇帝异常高兴，立即命令属下，你们所有的大臣推举出一个人来跟我对句。群臣恭推纪晓岚与 乾隆皇帝对句，乾隆皇帝转眼之间就说出了上联。

上联是“花甲重逢，增加三七岁月。”什么意思呢？“花甲”中国人以60为一花甲，60年一个甲子，所以叫花甲也就是60岁，花甲重逢60乘2，120岁。“增加三七岁月”，三七二十一，120增加21正好是141岁。纪晓岚思考片刻之后，马上就对出了下联，他的下联是“古稀双庆，更多一度春秋”，我们中国人有句俗话呀，人活七十古来稀，七十岁便是古稀之年，古稀双庆，70乘2，140岁，更多一度春秋，也是141岁。这副对联是对仗非常工整的一副对联，表面上我们可以看出来，乾隆皇帝和纪晓岚在祝这位老者高寿，祝愿他长寿，实际上他更有一层更深的意思，就是祝愿大清朝繁荣昌盛，永远兴旺发达，所以纪晓岚这副对联深合乾隆皇帝的心思。

这样一副绝妙的对联，让喜欢对联的乾隆皇帝满心欢喜，他对纪晓岚的态度也在这样的一副副对联中悄悄地发生变化，但更精彩的还在后面。

转眼之间又是五年过去，乾隆五十五年，乾隆五十五年也就是1790年，这一年正赶上什么呢？又正赶上乾隆皇帝八十大寿，所以乾隆皇帝很高兴呀，他命令大宴群臣，那么群臣每个人也不能白着啊，您总得给乾隆皇帝送点礼呀，或山珍或海味，乾隆皇帝都吃够了，您拿的什么礼物，皇上没见过，您再说给皇上祝寿，您祝什么寿呀，乾隆皇帝四十岁的时候您就祝寿，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所有的好词，佳句，乾隆皇帝都听过了，我送您点什么好呢？每个人都很着急呀，都在想我怎么送，皇上也很着急，你看这个人送个礼，见过，那个人说的话听过，烦。

看了纪晓岚他那儿慢悠悠的，什么事都不着急，终于熬到了祝寿这一天，乾隆皇帝终于逮住了纪晓岚，我说纪爱卿，人家都给我祝寿你怎么不说话呢？这个时候的纪晓岚说，微臣做一个秀才人情吧，我就是一个读书人，别的没有，我就送您一副对子，他说那好，你说吧，我说了，然后纪晓岚就念出了他这副秀才人情的对联，对联很长，他说“八千为春，八千为秋，八方向化八风和，庆圣寿八旬逢八月。”下联：“五数合天，五数合地，五代同堂五福备，正昌期，五十有五年”。乾隆皇帝一看，哎呀，不愧是秀才呀，你这对联很好，赏银千两，一副对联有什么好的，值一千两？您没读明白，这是一个联中联。表面上这是一副对联，上联说的是什么呢？给皇帝祝寿，皇帝不是八十岁嘛，所以“八千为春，八千为秋，八方向化八风和，庆圣寿八旬逢八月。”正好乾隆皇帝的生日是八月，表面上他用了六个“八”，那么下联说的他正好是五十五年，他又用了六个“五”，表面上是一个非常工整的联，我们把所有句子的最后一个字读起来，“春秋贺寿月，天地备期年”。您的寿辰与春秋，春秋就是时间呀，与时间同在，与天地同在，天地都在等着你，备期年呀，期是期望，这是一副联中联，所以无怪乎乾隆皇帝要赏纪晓岚千两白银，纪晓岚得到了乾隆皇帝的首肯。那嘉庆皇帝又为什么喜欢他呢？我们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再讲。

纪晓岚的智慧幽默，给乾隆皇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也因此赢得了乾隆的喜爱，但是我们前面说过，纪晓岚不仅深得乾隆的喜爱，而且新任的嘉庆皇帝对他更是信任，纪晓岚有什么绝招儿竟然可以获得两任皇帝的喜爱，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在纪晓岚身上失灵了吗？

说起纪晓岚得到了嘉庆皇帝的赏识，话还要从乾隆六十年说起，在乾隆六十年，也就是1785年，在这一年乾隆皇帝突发奇想，想把皇位传位给自己的儿子，要学习尧舜禅让的例子，要传位给自己的儿子，那么传位给哪个儿子呢？在乾隆皇帝的成年儿子当中，有这么几位比较有名气，一个第八子永璇，性情乖戾，屡失上意，不行。第二个第十一子永瑆，永瑆在《正说和珅》里介绍过，柔而无断，也不能成就大事，永瑆写的字很好看。十七子永嶙，轻佻无威信，也不能继承大统，所以乾隆皇帝最终就把眼光落到了他的第十五个儿子永琰身上，他觉得永琰可以继承皇位，那么这样，他就找到了和珅，去跟和珅商量，我把这个皇位准备传位给皇十五子永琰，和珅你看怎么样？这个时候的和珅，觉得好，表面上在说好，心中在盘算着我是天下除皇帝之外，第一个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谁的人，我赶紧给他报信去，这样和珅就拿了一个玉如意给皇十五子永琰，报喜信去了。

这个如意，在现在我们觉得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在中国古代如意这个东西，用处可大了，尤其是在宫廷中，比如说皇上选妃子，原来你是秀女，转眼之间明天把你定成妃子了，在这个时候，要是别的妃子事先知道的话，就会给你送一柄如意，你一看到如意你就知道，哦，如意，我有一件喜事，然后你就会问来人，喜从何来呀，人家就会告诉你，恭喜恭喜喜从何来，也有的比如说你是妃子晋升为什么贵妃呀，皇后呀，也是同样的道理，都要给人家送如意，所以这个时候和珅他就选择给皇十五子永琰送一柄如意，他敲了敲，来到了皇十五子所住的毓庆宫，到了毓庆宫这里他敲了敲门，永琰一看，和珅他大驾光临，从来不来我这儿呀，相国大驾光临，您有什么事吗？和珅赶忙把如意掏出来，这个时候永琰说，小王有什么喜事，烦劳和相国亲自禀报啊，这一天是九月初二，旧历的九月初二，这个时候和珅把自己从乾隆皇帝那儿听到的原原本本跟皇十五子永琰叙述了一番，永琰心中想，好你个和珅，竟敢大胆到了参与我家的家事来了，等着吧，等我继承皇位以后有你好瞧的。本来这个永琰就对和珅是一脑门子官司，很不待见，知道他平时贪赃枉法，就在这个时候你还给我送礼，表面上不做声张，但是暗地里却下了决心要除掉和珅，和珅不知就里高高兴兴地离开了皇十五子永琰的家，毓庆宫而去。

果然到了第二天，乾隆皇帝在群臣面前公布了他的圣旨，说“朕继位之初，便对天立誓，如能在位到一周花甲之数，便把皇位传位给太子，不敢和圣祖，在位六十一年之数相同，如今，已是六十年之数，遵照列祖列宗例，把太子的名字写好，预藏在正大光明殿匾额后面。”关于清朝传位给太子指定继承人的办法，我们将在《正说多尔衮》里面有详细的介绍，这里我们就不介绍了，到乾隆年间太子的名位都是写在大清朝的正大光明殿后面，有一个盒子，锦盒，里面写一个名字，然后乾隆帝命令左右，命令奴才把锦盒请来，锦盒请来以后当场打开，宣旨，承宣官当即宣旨“策立皇十五子嘉郡王永琰为太子，以乾隆六十一年为嘉庆元年”，群臣立即向乾隆皇帝朝贺完毕之后，纷纷赶到了嘉庆皇帝，未来的嘉庆皇帝所住的毓庆宫再次道贺，和珅混在人群当中好不得意，他心说你看我先知道的，而且我事先都报告给未来的皇帝了，将来的皇帝肯定会跟我好。

诸位注意，这是九月，真正的禅让还要等到正月初一，所以还有四个月，和珅慢慢感觉到了形势不对，为什么不对呢？他看到嘉庆皇帝经常去找纪晓岚，找刘墉，找董郜商量一些事情，从来就没找过和珅自己，和珅想到了形势不对，心里想我要做两手打算了，一好的一手，二坏的打算，好的一手我怎么做呢？我就要限制未来的嘉庆皇帝，把他拿在我的手里，这个方面详细地做法，我们在《正说和珅》中有所介绍，除此而外，他还办了一件事，什么事呢？他跟乾隆皇帝嘀咕，说您最好是传位不传玺，玉玺，您让您的儿子当皇帝，玉玺您可千万别给他，您给了他万一他要学坏了，您可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您还活着呀。和珅这个人何其阴险狡诈，这个时候他给乾隆皇帝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传位不传玺，乾隆皇帝也是，我当了六十年皇上，这个玉玺我握了六十年，从今儿开始就没了，心里面也是别扭，于是暗暗地又写下了一道圣旨，传位不传玺。坏的打算，和珅心想大不了将来太上皇不顶用了，我来个辞官不做，还有什么，我不当官了，我们家这么多钱，我哪儿不能生活，我非得在你这儿当官，和珅就做了两手打算。

和珅的如意算盘打得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老而不服老的乾隆皇帝，因为和珅的建议依然掌握着玉玺，还依然是大清王朝的实际统治者，但是我们知道玉玺是皇位传承的标志，继位大典中没有玉玺，这个典礼该怎么进行呢？嘉庆皇帝将面临怎样的尴尬呢？

结果话说这一年的正月初一，果然到了传位的时候，一切礼仪都照着纪晓岚拟定的顺序进行的时候，为什么纪晓岚拟定呢？纪晓岚这个时候的官位是礼部尚书，所以正好就应该归他拟定，他仿照过去禅让的大礼，拟定了一个详细的规章，规程，正在一切按部就班的时候，突然和珅宣读圣旨，说“传位不传玺”，这个时候群臣立即乱作一团，就连刚刚继位的嘉庆皇帝，都坐在他的皇帝宝座上呆呆地发愣，我没有玉玺我算什么皇上，就在群臣乱作一团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在群臣的最后面，传来了一声大喝“当今安有，无大宝之天子”，“大宝”指的就是这个玉玺，群臣放眼望去一看正是刘墉，纪晓岚心中正在烦闷，怎么突然之间有个圣旨传位不传玺，那我后面的礼仪怎么进行下去呀？正在他乱作一团的时候，他听到了刘墉的话，立即镇定下来，马上说“传位不传玺，于古制有违，传位之礼暂停”，等我和刘兄一块面见太上皇，请了玉玺咱们再继续朝贺，这个时候两人一前一后就离开了太和殿，就直奔乾隆皇帝此时的住地而去，两个人面见太上皇朝贺完，低头跪那儿说完了万岁，万万岁之后，一句话不说，就在那儿等着了，乾隆皇帝面见这两个人一句话不说，自己也不说话，形势就僵在那儿。

就在这个时候纪晓岚发话了，他说“启奏陛下传玺一节改行颁礼，群臣议论纷扬言说不合古制，纪昀以礼部之责，奏请陛下授玺，陛下英明万古，早做决断，以平文武百官之议。”这个时候刘墉也接着纪晓岚的话茬继续说道“陛下临御六十载，亲政爱民，国泰民安，今日陛下不能绝，系恋王位之心，则传禅可止”这个“禅”可不是吃的，禅位的“禅”。“传禅而不传大宝，古今所无，今亦没有，不传大宝您就不用做了”。所以在这个时候传禅而不传大宝，“则天下闻之，为陛下何如，蒙请陛下圣裁”。乾隆皇帝面见大臣，两个自己最喜欢的大臣跪在那儿，自己心中也想，我做得是有点过了，我怎么能听和珅的呢？传位不传大宝，这天下成什么样子了，所以还是乖乖的把玉玺送给了纪晓岚和刘墉。

两个人抱着大宝就出来了，群臣正在乱作一团的时候，突然之间看到两个人果然把玉玺给请出来了，于是乎山呼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又继续向新任皇帝，嘉庆皇帝祝贺去了，这就是嘉庆皇帝之所以喜欢纪晓岚的原因，是真心的喜欢，所以嘉庆皇帝继位以后，对纪晓岚是宠爱有佳。

纪晓岚不仅修成了旷世奇绝的七部《四库全书》，而且还为嘉庆皇帝的顺利登极立下了汗马功劳，此时的纪晓岚应当是该如日中天了吧，然而奇怪的是，纪晓岚的性格与为人却在此时此刻发生了深刻的变化，那么这个时候发生的变化会是什么呢？

修成《四库全书》之后的纪晓岚，在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思维方式上纪晓岚更加超脱，在生活方式上纪晓岚更加自由，在这方面最大的变化，就是他给自己起了一个别号叫做“观弈道人”，“弈”是棋的意思，是围棋的意思，什么是别号呢？在封建社会大凡中上层人物，都会为自己，或者是为自己的书斋，或者是为自己的卧室起一个名字，这个就是我们所说的“别号”，别号与名、字不一样，它可以不受行辈，不受排序的限制，可以任期自由的发展，比如说最著名的就是“六一居士”，“六一居士”我们知道是著名的欧阳修晚年的别号，他这个六一就是以一万卷书，一千卷古今诗文，一张琴，一局棋，一壶酒，外加他一个老头，这是六个一，所以叫“六一居士”，这是居士，叫“山人”的，我们也知道有一个人的名字也是很有意思，在明朝末年有一个著名的画家叫朱耷，他在明朝灭亡以后，他给自己起了一个别号叫做“八大山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寓为明朝灭亡，使得他哭笑不得之意，这是“八大山人”。

无论是“六一居士”还是“八大山人”，都是在奇怪之中蕴藏着主人无穷的智慧，只是不知道纪晓岚的这个“观弈道人”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纪晓岚究竟想通过这个别号告诉我们什么呢？

纪晓岚的晚年别号有很多，其中他用的时间最长的就是“观弈道人”，“观弈道人”正是他本人一生的写照，纪晓岚一生很好下棋，尤其是到晚年更好下棋，他为了下棋还特意请人给他画了很多幅有关下棋的画，其中最有名的应该说有两幅，其中的一幅叫《桐荫观弈图》，1784年《四库全书》修成，1786年他请当时著名的画家沈云浦给他做了一幅画叫《桐荫观弈图》，那么在这张图上，他自己题诗一首，诗是这样写的“不断丁丁落子声，纹楸终日几输赢，道人闲坐桐荫看，一笑凉风木末生”。这里有几个字，一个是“纹楸”，“纹”是木头的纹理，“楸”是一种木材，那么过去的围棋的棋盘都是用上好的楸木做的，这里纹楸也就是指的棋盘的意思，那么“木末”，我们知道“本末”，“本”是树根，“末”是树梢，所以这里的“木末”指的就是树梢的意思。在这里他以“观弈道人”自比，闲看世间风云变幻。

七年以后，也就是1793年的时候，这一年离乾隆皇帝退位还差两年，七年以后再次看他这个《桐荫观弈图》的时候，又有了感叹，他认为当初他请人为他画《桐荫观弈图》，画中表现的是两个人下棋，一个道人在旁边看，他觉得当初他这个道人实际上也就是他自己，道人自己不参与双方下棋的胜负，但是心中仍然有胜负之概念，所以他本人觉得七年前自己的做法，仍然是很可笑的，最好的办法应该是连看都不看，所以在他这个《桐荫观弈图》上，他又题诗一首，这首诗是这样作的“桐荫观弈偶传神，已怅流光近四旬，今日鬓鬓头欲白，画中又是少年人，一枰何处有成亏，世事如棋老渐知，画里儿童会长大，可能早解半山诗。”他的这首诗有几个词我们来简单解释一下，一个就是“四旬”，我们注意他说的这个“近四旬”，1793年近四旬减去四十岁，也就是1753年，我们注意这个四旬指的是1754年他考中进士为官到1793年一直接近四十年，四十年他的所悟所得是什么呢？四十年以后他的两鬓斑白，所以这里面有一个鬓鬓头欲白，而画中的人没有长大，他还是一个少年人在那儿看棋。所以他这里面“枰”是棋盘的意思，这里面有一个“半山”，“半山”是王安石晚年的别号，我们注意王安石本人一生以王安石变法而闻名，1069年宋神宗继位以后，王安石开始变法，但是他的办法由于遭到了大官僚大地主的反对，最终在1086年宋神宗去世以后，王安石被解除了一切职务，办法失败，这个时候的王安石只能隐居在江陵，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南京，这个时候他给自己起了一个别号叫“半山”。

作为“王半山”他的诗，在晚年诗风发生了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离开的政治舞台，他的诗都写的是什么呢？山野乡村的风韵，而且所有的诗几乎都是七言绝句，非常讲究对仗的工整，写的是七言绝句，写的是山野乡村，写的出世而不是入世，所以他这里面有这么一句叫“画里儿童会长大，可能早解半山诗”。意思是他本身也在长大，现在他才知道过一个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是多么的逍遥自在，他的这首诗自由自在，恰恰与他二十多年前的另外一首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么二十多年前的一首诗也是和他的另外一幅画相配套的，这幅画是他从新疆发配回来以后，人家送了他一幅画，这幅画画的是《八仙对弈图》，我们知道八仙，《八仙对弈图》里面有两个仙人在对弈，对弈的人是韩湘子和荷香姑，那么两仙对弈，五仙围观，这围观的五个仙是吕洞宾、汉钟离、蓝采和、张果老和曹国舅，五人围观，都在那儿盯着那个棋，看到底是输是赢，而只有一个人不但没有看，在旁边反而睡着了，这个人就是铁拐李，他在旁边一个石头上枕着自己的一个大葫芦在那儿酣然入睡，在这幅画的旁边纪晓岚给他题了两首诗。

其一“十八年来阅宦途，此心久似水中凫，如何才踏春明路，又看仙人对弈图”。其二“局中局外两沉吟，犹是人间胜负心，哪似顽仙痴不省，春风蝴蝶睡乡深。”那么这里，他自己以“顽仙”自居，这个“顽仙”既指铁拐李，也实际上指的就是纪晓岚，他非常羡慕，非常欣赏铁拐李在旁边熟睡不醒的样子，他根本连这个棋，连看都不看，最后这一句有一个春风化蝶取材的就是庄子春风化蝶的故事，所以庄子白天是人，晚上是蝶，根本就不再看世间变换，这里面我们可以看，纪晓岚表现了他超脱世外的一种心思，一种神情。1805年纪晓岚病逝于协办大学士礼部尚书任上，享年八十一岁，死后谥号“文达”。

纪晓岚走完了他八十一年的人生，留给我们无数智慧幽默的对联和灯谜，留给我们他传世的七部《四库全书》，也留给我们他人生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