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讲坛 蒙曼说唐之《武则天》（二十一）风声鹤唳 的, 是, 百家讲坛, 中国历史, 武则天

唐明皇

武则天以六十七岁的高龄，在万民请愿的情况下，当上了中国历史上惟一的女皇帝。但是对于一个女人称帝，仍有很多人非常不满，特别是李唐宗室及其元老忠臣都不能接受武则天改唐为周的做法，这些人都是武则天的敌人，是她潜在的威胁。武则天也想到了这一点，那么怎么才能稳定自己的统治呢？她采取了两个措施，第一个措施就是建立匦检制度。第二个措施呢，是鼓励当面告密。匦检制就是一个意见箱，分成几种颜色，有四个侧面涂着四种不同的颜色。其中呢，东面的青色格子，塞毛遂自荐的求职信。你要想升官，把信投到青色的格子里。朝南的格子涂成红色，它接纳人们对朝廷的意见，你对朝廷有意见，放南边那格子。朝西那格子它涂的是白色，白色接受你的伸冤请求，你觉得哪一级官员冤枉你了，把信投到白色的格子里。朝北那个格子呢？漆成黑色，黑色接纳的是告密信，你发觉有什么密谋，可以把这个信塞到朝北的黑格子里。

    可以说武则天为了了解朝廷里的一举一动，想尽了办法。但奇怪的是，武则天为什么会发动全天下的老百姓参与到告密的活动当中，难道武则天还指望老百姓告诉她谁有什么阴谋吗？

    事实上，武则天正是通过这些措施来选拔刑侦方面的人才，通过鼓励人们告密，一批酷吏在武周历史上粉墨登场，侯思止、来俊臣等就是武则天时期，最有名的酷吏。那么武则天要这些酷吏想干什么？酷吏政治到底为武则天的统治带来了什么？中央民族大学历史系副教授蒙曼做客《百家讲坛》为您精彩讲述武则天系列节目之《风声鹤唳》。

唐明皇

唐明皇

【画外音】上一集讲到，武则天以六十七岁的高龄，在万民请愿的情况下，当上了中国历史上惟一的女皇帝。但是对于一个女人称帝，仍有很多人非常不满，特别是李唐宗室及其元老忠臣都不能接受武则天改唐为周的做法，这些人都是武则天的敌人，是她潜在的威胁。武则天也想到了这一点，那么怎么才能稳定自己的统治呢？她采取了两个措施，第一个措施就是建立匦检制度。第二个措施呢，是鼓励当面告密。匦检制就是一个意见箱，分成几种颜色，有四个侧面涂着四种不同的颜色。其中呢，东面的青色格子，塞毛遂自荐的求职信。你要想升官，把信投到青色的格子里。朝南的格子涂成红色，它接纳人们对朝廷的意见，你对朝廷有意见，放南边那格子。朝西那格子它涂的是白色，白色接受你的伸冤请求，你觉得哪一级官员冤枉你了，把信投到白色的格子里。朝北那个格子呢？漆成黑色，黑色接纳的是告密信，你发觉有什么密谋，可以把这个信塞到朝北的黑格子里。

    可以说武则天为了了解朝廷里的一举一动，想尽了办法。但奇怪的是，武则天为什么会发动全天下的老百姓参与到告密的活动当中，难道武则天还指望老百姓告诉她谁有什么阴谋吗？

    事实上，武则天正是通过这些措施来选拔刑侦方面的人才，通过鼓励人们告密，一批酷吏在武周历史上粉墨登场，侯思止、来俊臣等就是武则天时期，最有名的酷吏。那么武则天要这些酷吏想干什么？酷吏政治到底为武则天的统治带来了什么？中央民族大学历史系副教授蒙曼做客《百家讲坛》为您精彩讲述武则天系列节目之《风声鹤唳》。

【蒙曼】先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垂拱二年三月份，有一天，洛阳城的朝堂里，忽然立起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铜家伙，这个铜家伙长得什么样呢？它有点像咱们今天邮局外头立的邮筒，只不过邮筒今天都是绿色的，咱们说这大铜家伙四个侧面分别是青、红、白、黑四种颜色，所以比这邮筒要花哨一点。那这大家伙立到那儿了，官员来来往往都得猜啊，这是干什么用的？正在他们猜这个问题的时候，又有一件事儿，把人们的眼光吸引过去了，有一匹高头大马，在这个朝堂门口这儿站住了，从马上就跳下来一个人，这个人可不是人们日常见惯的文官武将，什么人呢？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农夫，这个农夫别看穿得不好，可是眼睛里闪着一种贪婪的光芒。这些官员又在议论：这是个什么人呢？看着他，那这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个人其实是一个告密的人，刚才咱们说的大铜家伙，那是一个告密的工具，这两个都是武则天的新发明，当时那些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官员，可能再也没有想到，就这大铜家伙和告密人，会让他们接着在以后的十几年里，每一天都活得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咱们说，告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武则天她为什么发明这么两个东西，鼓励人们告密呢？其实关键原因就是武则天她遇到的阻力太大，反对她的力量太强，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当皇帝，这太颠覆传统了。咱们都知道，当时的官员是受儒家教育成长起来的，儒家教育有些什么特点呢？第一，它强调忠君；第二，它反对女人干政。所以啊，这些官员受这种观念的影响，对武则天不支持的人有很多。武则天呢，虽然自从她当上皇后以后就没少使心眼、使手腕，笼络大臣。但是始终有一些大臣不买她的账。所以武则天就有恐惧感，这是明枪好躲，暗箭难防，怎么能够让躲在暗处的敌人也现原形呢？她想来想去，觉得只有发动群众了。俗话咱们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让群众去把那些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异己分子揪出来，这是一个好办法。那怎么样能够直接听到老百姓的心声呢？武则天当年当上天后的时候就有所谓的建言十二事，建言十二事其中一条就是广言路。武则天觉得还是把这个文广言路落支实处就好办了。那怎么样才能把文广言路落到实处，她采取了两个措施：第一个措施，就是咱们刚才所说那个匦检制度，那大铜家伙；第二个措施呢，是鼓励当面告密。咱们一个一个的说，先说这个匦检制度，这个“匦”咱们刚才说的四四方方的铜家伙，它是干什么用的呢？它是一个意见箱。为什么分成几种颜色呢？因为它有几种不同的功能，咱们刚才说它是东南西北有四个侧面，涂着四种不同的颜色。

其中，朝东那面涂的是青色，那是一个格子，这个格子塞什么信呢？塞你毛遂自荐的求职信，你要想升官，把信投到青色的格子里；朝南那边，它是涂成红色的，它接待什么方面的信件呢？接纳人们对朝廷的意见，你对朝廷有意见，放南边那格子里；朝西那个格子，它涂的是白色，白色接受你的伸冤请求，你觉得哪一级官员冤枉你了把信投到白色的格子里；朝北那个格子，那是漆成黑色，黑色接纳的是告密信，你发觉有什么密谋，可以把这个信塞到朝北的黑格子里。这四个格子，共同组成了这个意见箱。咱们一看这功能很齐全吧。那时候徐敬业起兵刚刚平叛，裴炎这个事情也才结束。武则天正是觉得天下人都对她不利的时候，那她想揪出敌人，可自己只有一双眼睛，她看不完那么多人，怎么办呢？现在有这么个意见箱一出来，武则天觉得自己马上变成千手千眼观音了，特别舒服。就这样，咱们开头说的那一幕垂拱二年三月，一个铜的意见箱就摆到朝堂里来了，这就是咱们说的匦检制度，第一个措施。第二个措施，武则天想出来的，那是鼓励当面告密。她想得有道理，你想这个匦放在这儿，这是一个意见箱放在朝堂里，什么样的人才能把意见塞进去呢？主体来讲，还是那些在朝廷里的官员。他们识文断字，又整天在这儿来来往往，塞进去很容易。那一个老百姓要是也想告密，他要是家里穷，根本就没有盘缠，到不了洛阳，这怎么办？或者呢，有的老百姓他积极性也很高，也想告密，但是不会写字怎么办呢？武则天替这些人都考虑到了。因此，在这个匦立起来不久，她又发布一道诏令叫做“有告密者，臣下不得问，皆给驿马，供五品食，使诣行在。”什么意思呢？哪个老百姓你要想告密，你就找你当地的基层长官，跟他说我要告密，这个长官他绝对不允许质问，说你想告谁的密，告哪方面的密，他都不能问。他能干什么呢，他必须立刻给你提供一匹高头大马，而且按照五品官的政治待遇，把你安安全全地护送到洛阳来，让你见到武则天，当面告密。这样一来可就不得了了，而且不仅是谁都可以告密，告密的待遇还特别好，说告密的人如果告密的是事实，查有此事，怎么办呢？马上加官晋爵，赏。如果说告完了，一查没这回事怎么办呢？没这回事也不罚，还是平平安安地把人家送回家去。这是什么买卖啊，这中无本万利，只有赚没有赔的买卖，那谁不做。马上哪些野心家都动起来了，从四面八方就云集洛阳，都等着在这儿告密。那武则天这下可忙了，她得一个一个接见这些告密者，接见来接见去，她接见了一万多人。真是这样的待遇，谁告的有道理马上升官，告的没道理，赏赐一下，送回家乡，绝不让一个人失望。

【画外音】前面讲到，武则天为了了解朝廷里暗藏的阴谋，设立了一个铜匦，接受官员的告密，但奇怪的是她还发动全天下的老百姓也参与到告密活动当中，并且对告密者优待有加，奉为上宾。那武则天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到她真的认为生活在基层的老百姓也能告诉她什么阴谋吗？

【蒙曼】让老百姓告密的重要意义是什么呢？它有两个意义：第一个意义，那是通过大规模的群众运动，造成声势，让地方簇中央，最后对朝廷里的官员形成震慑。群众运动，第一个好处。第二个好处，她可以从这里选拔人才，选拔什么人才，司法人才。有人告密，就得有人审讯，她想从这些告密人里找点刑侦方面的人才。那咱们说武则天这么大规模地鼓励告密，她找到这方面的人才没有呢？她还真找到了，她找到的这些人有一个统一的称号叫做酷吏。什么是酷吏呢？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就是严酷的官吏，可是如果我们光这么理解，那是远远不够的。这个酷吏，它这个所谓的严酷，不是现在咱们说执法必严，比这个还严一点，不是那个意思，那它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这些人，他是一些特务，他们所做的事，那是刑讯逼供，滥杀无辜，是这个方面的酷，那叫残酷。酷吏一共有多少个呢？按照《两唐书》、《酷吏传》的记载，武则天时期，前前后后提拔任用的酷吏一共有27个，这27个都是什么来历？我给大家举个例子，大家就知道了。第一个例子，这个人叫候思止，这个候思止，他本来是个卖饼的，小生意人。那咱们说小生意要想做好了，怎么做才能好呢？你必须得老实本分，勤勤恳恳，早出晚归，这个饼才能卖完。可是候思止，他偏偏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往往不起床，这饼卖不出去，最后生意做不下去了，怎么办呢，他改行了，投奔一个将军，给人家做了仆人了。做了将军的仆人之后，这个候思止暂时有了落脚地了，有了落脚地，心思可就活动起来了。因为正在这时候武则天开始发布命令，鼓励大规模的告密，候思止别看好吃懒做，还不认识几个字，可是他有一个好处，胆大如斗，非常有胆量，听到召换之后马上就去告密了，他告的是谁呢，他告的是他们本州的刺史，他说这个刺史和李唐宗室一块儿谋反。当时武则天正在想打击这个李唐宗室，所以对候思止这个告密非常感兴趣，马上就赏他一个五品的游击将军，这是一个散官，有待遇，但是没职责。按说一个仆人一步登天当了五品官也不错，可是候思止他不满足，他直接面见武则天，他说我觉得这个官不好，我想当侍御史，这待御史是什么官呢？这是御史台的一个官员，监察部门，在当时非常重要，武则天一听蒙了，说你当侍御史，你不大认字，你连卷宗公文都看不懂，怎么当侍御史。这候思止既然口气这么大，他保证是有备而来，他马上就给武则天说了，说陛下知道不知道有一种神兽叫獬豸，武则天说我知道，候思止就说了，这个獬豸它有什么本事呢，它的本事是凭本能去用犄角顶那些邪恶的人，你说獬豸这东西它识字不识字呢，它不识字，但是它本能地就会去辨别善恶。

那我也不识字，难道我就不能凭本能分出好坏人来。这一番道理讲下来，武则天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这道理是啊，你想，如果一个人真是又知书达礼，行政经验又丰富，那他能不能当酷吏啊？那就不能当酷吏了，那就是酷吏想要审查的对象。所以武则天觉得候思止说的是那么一回事，得了，就是他了，就让他凭本能打击那些对我不满的人吧。于是真就把这候思止提拔为侍御史了，这是一个例子，那这候思止是武则天当皇帝之前提拔上来的这么一个酷吏。咱们再讲一个武则天当皇帝之后提拔起来的酷吏，这个人名气比较大了，叫来俊臣，这个来俊臣是个什么出身，他这个出身说起来还不如候思止，他亲爹都不知道是谁，这怎么回事呢？他爸爸本来姓蔡，是个赌棍，这个蔡赌棍经常跟一个来赌棍一块去赌博，赌来赌去反下也是中人家套了，怎么也扳不过本来，都给输光了，房子也输了，地也输了，最后没办法，蔡赌棍就问这个来赌棍，说你看现在我一无所有了，我还欠你这么多钱，你说我拿什么还吧。这个来赌棍当时早就跟这个蔡赌棍的妻子私通上了，所以这个来赌棍就跟蔡赌棍说，那你把你老婆抵债吧，就这样蔡赌棍的妻子就改嫁给了来赌棍。可是这个妻子改嫁过来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到来家之后就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取名为来俊臣。说以说来俊臣他的生父到底是谁，这是一个很难说的事情。但是不管是谁吧，这两个人蔡赌棍，来赌棍，没有一个是好人，这家伙从小就偷鸡摸狗，长大之后就变成杀人放火了，最后就锒铛入狱，给关起来了。在他关进监狱的时候武则天已经发布诏令，让大家都来告密，来俊臣觉得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他就在监狱里头提出申请，说我也要告密。可是这个典狱长当时心里就想不通，他觉得皇帝是说（当时武则天还不是皇帝）他觉得太后是说人人都可以告密，可是这个人人他包括不包括犯人？这个监狱的领导一时拿不准，怎么办呢？请示上级领导，请示他们本州的刺史，这个刺史恰好是个李唐宗室，平生最讨厌这种小人，马上说不准，而且把来俊臣拉过来打了一百大板又给扔回监狱里去了，于是来俊臣第一次告密举动流产了。

可是后来武则天不是改朝换代当上皇帝了吗，李宗室都被杀掉了，包括曾经打来俊臣的刺史，也人头落地了。这时候来俊臣决定第二次告密。这一次监狱领导再也不敢拦他了，乖乖地把他给送到武则天身边了。那来俊臣见到武则天说：皇帝，我这儿可不是第一次告密了，我上一次告密的时候本来就想告李唐宗室有谋反的可能，可是呢，被我们当州刺史――也就是一个李唐宗室残酷镇压了，他还把我投到了监狱里，现在幸好皇帝您把他们都杀掉了，所以我小民这样的冤屈才终有伸张的一天，我才能最后见到皇帝您。那武则天一听，这个犯人说话头头是道，语言表达得很流畅，逻辑很清楚，说得让人挺高兴，再一看，别看他在大狱里待了几年，可是长得眉清目秀，脸，红是红，白是白，面若桃花。武则天觉得很高兴，喜欢美男子，得了，大笔一挥，来俊臣也当了侍御史。那咱们看举这么两个例子，大伙是不是就能明白了。所谓酷吏都是一些什么人，我给他们总结了，所谓的四无、三有。四无是无什么呢？无身份，无道德，在正常情况下无出头之日，更重要的是在朝廷里头无依无靠，只认识武则天一个人，只能投靠这么一个主子。那咱们看，无身份，无道德，无出头之日，无依无靠，这不是四无吗。那三有是有什么呀？有野心，有胆量，有手段。这四无三有之人，就是武则天想要的人。

【画外音】前面讲到，武则天为了稳定自己的统治，鼓励人们告密，在告密者中，武则天开始选拔刑侦人才，于是，一批酷吏在武周历史上粉墨登场，候思止、来俊臣就是他们的代表。那么武则天要这些酷吏干什么呢？

【蒙曼】按照武则天的想法，只要有了告密制度，就不怕抓不着反对派。只要有了酷吏，就不怕制服不了反对派。武则天她利用酷吏打击反对派，是分两个阶段进行的。第一个阶段，是在她称帝之前，那时候打击的主要是李唐宗室，还有一些忠诚于李唐王朝的大臣，像裴炎这样的人；第二个阶段，是在武则天刚刚称帝，统治还不稳的时候，这时候李唐宗室基本上已经给杀光了，所以她主要是防范李唐复辟，主要打击的是那些对于李唐王朝还抱有幻想、还心存留恋的那些官员。这两个时期一共是制造了40多起大案，像咱们所熟悉的武周时期的宰相狄仁杰、魏元忠，这此都下过酷吏的大牢，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那咱们说酷吏审的这此案子有好多冤案，那这此冤案是怎么审出来的呢？按说唐朝这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本来一些细节我们可能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个酷吏之中也有能人，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酷吏之中也出来一个大理论家，把自己以及同伴刑讯逼供的这些手段进行了理论总结，写出了一本专著，这本专著留下来了，所以我们现在知道好多事。这个理论家是谁，就是咱们刚才所说的来俊臣，他写这本专著叫什么名字呢？叫《罗织经》，就是罗织罪名的经典。那咱们说来俊臣怎么这么有本事？我觉得主要是他身份比较特别，所以能够换位思考。你想，他曾经当过犯人，所以对于犯人的心理是了如指掌，后来又当了官，对皇帝的心理也摸得门儿清。这两者一换位思考，总结出来一本书。那《罗织经》都讲什么事情？《罗织经》首先讲办案的原则，审这个案子是一个什么样的原则呢？来俊臣说了，‘事不至大，无以惊人；案不及众，功之匪显；上以求安，下以邀宠；其冤固有，未可免也。’什么意思呢？要办案就要办大案子，只有办出来大案子，才能够震慑天下，皇帝心里才觉得安宁，咱们这帮办案的人也才能够邀功请赏。至于说，刻意办这个大案子会不会冤枉人，来俊臣说了，那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那有这么一个原则了，怎么样具体办这个案子呢？怎么样才把一个案子能够办大呀？来俊臣总结了六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确定目标”，看一看现在哪个人对皇帝不利，锁定他，去打击他。第二个步骤叫“群起而攻之”，锁定目标之后，来俊臣就在全国培训了几百个流氓无赖，让他们在差不多同一时间往朝廷里都寄告密信，都说这一个人不行，那你看朝廷同时接到那么多告密信都说这一个人要谋反，这一个人不好，是不是得重视？那肯定要重视，朝廷一重视，皇帝一重视，这第二步就算完成了。第三步叫做“逮捕人犯”，皇帝一重视了，马上就会跟他们这些酷吏讲，你把哪个人给我逮起来，看一看他是不是有阴谋，这第三步完成了。第四步叫做“刑讯逼供”，这是酷吏所有办案环节的一个中心环节，那怎么样刑讯逼供呢？这来俊臣对于酷刑那可是太有研究了，是专家，他有一句名言，说人可以接受死亡，但是很难忍受痛苦。所以你只要给他制造痛苦，就不怕他不招，怎么制造痛苦呢？来俊臣发明了好多的刑罚，比如说有一个刑罚叫做“驴驹拔撅”，怎么回事呢？把一个人的腰拴到一个木桩子上，拴好了之后，头上带上枷，然后有几个人拽着枷，把这个人往前拽，那拽成什么结果呢？最后直到你用身体，用腰的力量把这个木桩子给拔出来，你想脖子得伸多长，腰承受多大的拉力，这叫“驴驹拔撅”。可是来俊臣还是不满意，他觉得，你说战争的最高标准是什么呀，是不战而驱人之兵，那酷吏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呢，那也是不用刑就让人招供，他就进行科研了，怎么样不用刑就让人招供呢？最后还真研究出一种方法，他设计了一套大的枷，枷锁那个枷，这一套一共是10个，这10个他都给起了名字了，咱们听一听这些名字就知道有多厉害了。第一个，也是最小号那个，叫定百脉，就是这个枷往脖子上一套，你立刻就动弹不得了，叫定百脉。第二号枷，叫喘不得，一套上咖你就喘不上气来。第三号咖叫突地吼，只要一套上咖，你这个人嗷的一声就得叫起来，承受不了。第四号咖叫著即承，只要给你套到脖子上，你马上就会承认，说你是什么就是什么了。第五号咖叫失魂胆，一套上就魂飞魄散，这是第五号。第六号就比较厉害了，叫实同反，只要一套上咖，你就承认我确实跟别人一块儿谋反了。第七号呢，那又进一步，叫反是实，那就不是不跟别人一块儿谋反，而是我自己组织谋反，我确实谋反，从从犯变成主犯了。

第八号咖叫死猪愁，你说猪已经死了，它还会发愁吗？但是只要把这咖往脖子上一套，连死猪都会发愁。第九号叫求即死，只要一套上这咖，你就快点让我死吧，我再也受不了了。第十号也是最厉害那个，叫求破家，只要把这个咖往头上一戴，那样这犯人立刻就说，你把我们全家老小快点杀光吧，你千万别让我戴这玩意了。这十套大咖一出来，确实收到了威慑的效果，好多犯人不要说给戴上去，一听这咖的名字，或者一看摆在那儿，马上就招供了。这有什么好处啊？这办案效率大大地提高，也不用再听鬼哭狼嚎了，往前一摆，然后他不就招供了吗。这是酷吏办案的第四个步骤，也是最关键的一个步骤，叫刑讯逼供。第五个步骤是什么呢？第五个步骤，咱们可以叫扩大战果，也可以叫顺藤摸瓜，就是你把这个犯人给震慑住了，让他违背自己的良心承认自己谋反之后，还别饶了他，让他再牵扯出自己的亲朋好友来，把这个案子做大，这才是做大的关键。第六步是伪造口供，你看这些人因为都是冤案，问他怎么谋反，什么步骤，谁是首谋，谁是从犯，什么个反法，可能每个人交待得不太清楚，彼此有冲突的地方，那怎么办呢？由这些酷吏把他们这些口供加以润色，加工，修改，最后成为一个首尾连环，逻辑严谨这样一个共同口供。经过这么六大步骤，一个大的谋反案就能够制造出来了。那来俊臣通过这样的手段，没少炮制谋反案，咱们说不是办了40多起大案子吗。那当然有的时候连这套程序都可以免掉，就是连刑讯逼供都可以不要了，更简单化了。咱们也举一个例子，就是在武则天登基前后她不是杀了好多人，但是杀人再多也不可能把人杀光。有些谋反案主犯是杀了，支党就给流放了，或者有些家长给杀了，子女就给流放了。所以流放的人当时也有好几万之多。在武则天称帝之后的第三年，也不知道从哪儿忽然传出一个流言，就是一个谶语那个性质的，这个谶语说，‘代武者刘（流）’。那‘代武者刘（流）’什么意思，两种解释：第一种，代替武则天的是一个姓刘的人；第二种解释呢，就是代替武则天的是那些流放的人，当时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流人。到底取哪种解释呢，哪种都得想一想，反正有一个酷吏就跟武则天出主意了，要不咱们审一审流人，看看他们是不是有谋反的企图，武则天说好啊，那就派下去了，当时呢，这些流放犯人都流放到南方去，所以马上把一个叫做万国俊的酷吏给派到广州去了，这个人到了广州之后，把所有岭南的流人都给召集起来，也没审讯，直接告诉他们，说皇帝有旨，让你们统统自杀。那你说人都是爱惜生命的，这些流人就是哭的哭，喊的喊，一看这个局面非常混乱，万国俊就生气了，说我让你们自己选择怎么死，你们还不领情，这样吧，都跟我到河边来，把三百多流人驱赶到河边了，一到河边，让手下人拿起大刀，一排头砍下去，三百流人都被砍到河里去了，一时间河水都给染红了，然后万国俊砍完了三百人之后回朝复命去了，跟武则天说：臣经过一番考察，发现所有的流人都心怀不满，都想造反，所以臣害怕他们生事，就自己做主，把他们都给宰了。武则天一想，做得对啊，这是替自己着想，又给他升官了。那既然岭南的流人想谋反，武则天一想，其他地方的流人也保不齐啊。所以在万国俊杀了三百人之后，又往其他五个地方又派了五个使者，当然也都是酷吏，那这些酷吏一看，万国俊杀人能当官，这太好了，他们也就开始杀吧，就像杀人比赛一样，最多的杀了九百多人，最少还杀了五百多人。

这就是武周历史上一个臭名昭著的事件，叫做六道使事件，六个道的使者。这个事情一传出来，可是舆论哗然。你想，这还有法律吗？人命轻如鸿毛。所以当时一些有见识的大臣就开始经武则天提意见了，说不能这样下去了。那么武则天其实从这件事之后她自己也在反思，这难道是她想看到的局面吗？也不一定啊，她就在想，酷吏到底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坏处。有什么好处呢？有一个好处显而易见：酷吏确实能够震慑天下。反对武则天的人基本上都被杀了，暗中不满的人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做声。所以武则天的统治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稳定下来，这是好处。但是坏处呢？酷吏政治也给武则天带来损失了，什么损失呢？君臣之间上下一体的这种和谐局面不见了，皇帝猜忌大臣，大臣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整天害怕皇帝哪一天要了他的脑袋，所以当时呢，这些大臣离开家的时候，都要跟妻子儿女告别，告别可不像今天咱们这样告别，说拜拜，上班去了，不是这样。当时这些大臣怎么告别呢，都非常沉痛，拉着妻子儿女的手，说我现在是走了，我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回来，所以呢，如果我要不回来，这就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永别了，是这种感觉。那当时宫里守门的婢女也给这些官员起了一个外号叫鬼朴，一看见有当官的来见武则天了，这些人就说鬼朴来了，什么意思，找死的又来了，那你想，君臣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怎么能够缔造一个良好的政府，又怎么能够建设一个强大的国家呢。那么武则天面对这样的一种情况，她又将怎么解决呢？请看下集，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