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8月8日,立秋,我在八大处的碧默岩暂住。收到李莲英的短笺:“恭奉慈旨:着巴恪思今晚来园,有要事。钦此。”李还写道:“最好乘爬山虎(一种山地肩舆)而入,以避人耳目:轿子留在颐和园门外一里左右。有人等候。太后将专赐250两银子与汝仆役。机密。”我自觉如同柯尼斯马克,接到索菲亚·多萝西娅命令,在海恩豪森王家花园(Herrenhausen)相会,或者如波坦金;菲利浦·克里斯托夫·冯·柯尼斯马克(Philip Christoph von Knigsmark,1665-1694),瑞典男爵,英国国王乔治一世(King George I)之妻索菲亚·多萝西娅(Sophia Dorothea)的情人。后来事败,男爵为国王所杀。国王与多萝西娅离婚,并将后者监禁终生。格利高里·波坦金(Grigori Potemkin,1739—1791),俄国贵族,叶卡捷琳娜女皇(Catherine the Great)的长期情人。只不过(与后者相比)我是去她的住所,而她是去他的陶拉德宫与最爱的人相会。何谓“要事”?我自问:太后性欲泛滥,我能否使她满意?唉!我并不自信,不知我能否适时使她达到所需的高潮,满足其无尽的欲望。如果我不排斥异性恋,她定不会令我失望。我32岁,她69岁。她如何看待我?如果我像彼埃尔·博努瓦(Pierre Banoist)的著名小说《大西岛》(L'Atlantide)中的莫朗日上尉(le Capitaine Morhange)一样,无法满足我的昂蒂内阿(Antinea),她会不会命令圣亚威(Saint Avit)杀死我呢?
对于这每一个人,我无意讥评;然而,当我知道清朝朝廷的大人物们,从老佛爷以降,既喜欢前面,也喜欢后面,这确实令我高兴。奧克塔夫·米尔博(Octave Mirbeau)[因为电影《没规矩的90年代》(naughty nineties),我对他略有了解)在其《女仆日记》(Le Journal d'une femme de chambre,原文也许有误]中写到,这位年轻女士的一个女主人在她开始干事时说:“我要各个隐秘处绝对干净。”李莲英让我想到了这个朴实的女士。他反复地说着,我听了有些恶心:“老佛爷是最特殊的,你一定要全身芳香,尤其是后部,最重要的是臀部。我已经为你准备了外国来的沉香木香,你的地方要用缅甸香。老佛爷酷爱(如果我记忆无误的话)罗杰和盖丽(Roger et Gallet)的紫罗兰香,但是‘对面之人’使用沉香木香会让她激情高涨。”确乎如此。太后的新鲜紫罗兰香芬芳袭人。我居然想起不朽的莎拉。曾经有一个短短的时期,我有幸成为她的密友之一(或者说,她永远地抛弃了我,像是秋天里的扇子)。彼时是1893年,伯恩哈特夫人刚在文艺复兴剧院进行了首演,在她非凡地演绎费德尔之前,作为“开幕”内容,萨赛大叔在舞台上进行了严肃的致辞。
岸上有许多女侍和太监迎候,包括那个被派来服侍我、让我无法抗拒地喜欢、[如圣西蒙(SaintSimon)对勃艮第公爵(Duc de Bourgogne)所说]“知我所爱”的太监。靠岸时,太后优雅地斜倚着我的胳膊。她竖起一个手指警告着:“现在你去吧。按莲英说的做。但是不要和你的小太监淘气,否则我打你的屁股。”